第十三章 故人重逢
农庄里，因为钟妈打电话找不到人，电话关机，害怕宝贝儿子有事，顾不上曝光母子关系什么的，直接去了他的工作室。黑乎乎的房子，只有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个小房子亮着灯。钟妈想，这应该就是儿子跟她说的那对祖孙俩住的房子，于是她就向着灯光走过去了。
“你好，有人在吗？”
来开门的是爷爷，“请问你找谁？”
“你应该就是小玮说的刘爷爷吧。你好，我是他妈妈。”
“噢噢，你是老板的妈妈。你怎么”爷爷不解，为什么老板的妈妈突然造访。
“我来找小玮的，打他电话，没人接，所以就直接过来找他了，想不到他也不在。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爷爷显然有点尴尬，“老板，跟锦心出去吃饭去了。也就是我孙女。”想想有补充几句，“你别误会，老板请锦心吃饭也就为了这次发布会的事情。”
“哦，知道，小玮跟我说了。是你家锦心给他想的主意。是应该请人吃饭。”钟妈很客气回答着。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等他，他一会应该和锦心一块回来。”
“好的，谢谢。”
钟妈走了进去，房子小，两步路就走到客厅中央了，而此刻客厅坐着一个人，杨新。
杨新看着钟曼，钟曼看着杨新，两个人顿时百感交集，当年有多爱，如今就有多痛。爷爷走过来打破了这个紧张到窒息的空气层。
“来，喝点热水。”将水杯那在钟妈面前。
“小曼。”杨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以前他也是如此轻柔地叫着她的名字，然后把她搂在怀里。现在面对面的两个人却隔着银河的距离。
钟妈内心翻滚绞痛着，想起当年的一幕幕，都是那么难以释怀。如果儿子没丢，或许他们也不用离婚，她也不用花十几年的时间找儿子，她可以过着她想象中的一切的幸福。
“你别叫我。”
“你瘦了。这些年，还好吗？”
一旁的爷爷突感不解，这两个人在聊什么。
“我好不好，跟你没关系，只要你”，钟妈话锋一转，意识到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已经认出小玮了？”。
爷爷插话“他是我们家的朋友。”
“你刚刚说小玮，你是不是找到儿子了？”杨新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儿子不仅仅是钟妈心头的痛，这些年他何尝不是日夜牵挂。
“你不知道？”
“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你快说。”
钟妈还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她非常害怕儿子知道后会怎么样。
“你快说啊，我是有权利知道的，你要是不说，我也一定想方设法地查出来的，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的。”
钟妈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对这个男人太了解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有个条件，你不能打扰我和儿子的正常生活。”
“不能和他相认是吗？”
“是的，我跟他说了你，你，你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怀疑过。反正你在不在都一样。他现在可以自己独立，知道你只会增加他的心事。”
“对，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陪做他的父亲。好我答应，只要让我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你应该也见过儿子，儿子现在是一名很有才华的珠宝设计师，这家工作室就是他开的，没花我的钱，完全白手起家。”
杨新震住了，他也想过这个叫小玮的珠宝设计师，会不会就是？但只要一想到钟氏家族，怎么可能让儿子去做珠宝设计师呢，他一出生命运就被决定了。越无法相信的事，越是可能发生，此刻赤裸裸摆在他面前。那个彬彬有礼的天才少年，既然真就是他和钟曼的孩子。
“他，真的是小玮。”
“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
“你怎么找到他的？”
“就这样找的，我的儿子，终究还是回到我的身边。”
“那他，他以前”杨新说不下去，开始有些哽咽，想问又害怕答案，钟曼知道他想问什么。
“儿子命好，走丢后，没遭受什么伤害，被卖到一个平凡的小家庭，收养他的是一对夫妻，为人和善，虽然经济条件差了点，但真的全心全意地养育着小玮，当亲儿子一样疼爱。小玮也很爱他们。”
杨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放下心里的大石头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可以把那对夫妻的地址给我吗？我想去”
“你不用去了，他们走了，我和小玮还在满世界找他们呢。”
“走了？为什么？”
“这也是我最对不起那对善良的夫妇的地方。那时他家发生了点事情，叫我把小玮接走，开始儿子是很不愿意的，为了能让儿子我好好相处，他养父母就卖房走了，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为此小玮恨过我一段时间。”说起这几年前的事钟妈脸露幸福表情，不管以前经历了什么，现在儿子好好地陪在她身边，虽然缺失那十几年，可是她现在和儿子也一样无话不谈。前尘往事，不必介怀。
“这样子啊，人家把小玮抚养大了，却”杨新也陷入自责中，虽然他连苏爸苏妈都没见过。“有照片吗，我也想托人找找。”
“没带，改天叫人给你送去。”
“好。”
又陷入了沉默中。
爷爷终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家务事他不便插话。
还是杨新想起来了，提醒爷爷一句。“刘大哥，今天说的这个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可以吗？”杨新望了一眼钟曼，“我不想打扰他们。”
“好的。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
“谢谢。”钟妈说。
爷爷笑。
“小曼，你放心，我绝对说道做到。不会再给你添麻烦的。”
钟妈还想说什么，杨明翰进来了。
“爷爷，我来接我爸回去。”
杨明翰看着钟妈，
“明翰，这是钟阿姨。”杨新站起来介绍钟曼。
“阿姨好。爸，你认识钟阿姨，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我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呢，钟阿姨是那个大设计师的妈妈，来找人的。”
“哦，说到找人，我来这么久了，锦心怎么不出来迎接我啊。”
这时，钟泽炜和锦心手牵手地推门而入。
他当然一眼就看到钟妈了。
“妈，你怎么在这里？”
众人的目光很快移到十指紧扣的人缝中。锦心含羞地挣脱了，钟泽炜很是得意，越是含羞越是真的喜欢，害怕被人侦破心里的小秘密。他走到钟妈眼前，带着挑逗美女的语气，逗逗眼前这么老美女。
“我怎么来了，我还没问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钟泽炜翻出手机，“哦，没电了。不能怪我关机。”
钟妈真拿儿子没有办法，又帅又可爱。沙发前的杨新，一直观察着钟泽炜的一举一动，多年思念的儿子，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他却只能像个生人一样，远远地望着。
“走吧，你都好几天不回家了，今天必须回家。”
“好，我今天跟你回家。”儿子搂着她的肩膀。转过头来，对着客厅里的其他人。
“爷爷，我先走了。杨叔叔，明翰，再见。”
他当然没忘记，躲在爷爷后面的锦心小姐。
“锦心，锦心。”叫了两声，锦心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他识趣的狠，心里乐开了花，温柔道一句“晚安！！”
晚安，我的宝贝，晚安，这个城市开始安睡，晚安，所有世间的烦累。
因为有爱，所以不再害怕，夜多长。
新的一天能量满满的，昨晚没有和钟妈一起吃晚餐，为此钟妈很生气，为此他一早起来，亲自下厨做早餐给钟妈，心情好，做什么都是棒棒哒。
“阳光多好，你刚好穿了我喜欢的，外套。”钟泽炜看起来心情很赞，他神色飞扬地飘出这么一句话，目光落在钟妈的西装上，所以外套两字说的不应景。
“来，妈，快吃。”
“吃那么快干嘛？你慢点，你的胃不好，慢点吃。”
“没事啦，吃完可以去上班啊。”
“上班？我看，你是想见某个人了吧。”
钟泽炜被钟妈看出他的小心思，但他已经不是刚回到这个家里的他了，现在的他跟钟妈没什么秘密，仅仅是他思念苏妈苏爸的时候，不愿意跟钟妈倾述，其他的，他没什么小秘密。
“妈，你觉得锦心怎么样？”
钟妈不吭声，望着儿子满脸幸福的样子，这不就当年和杨新在一起的感觉吗。幸福是氢气，让人飘飘然。她还是不愿意破坏儿子的兴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就好好地创造点幸福的回忆。
“锦心啊，我虽然也就看了一眼，但这个女孩，看着吧，不怎么显眼，看过之后却让人忘不掉，很温暖的感觉。”
“对。”钟泽炜很激动肯定了钟妈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远远地看着她，觉得，世界很温暖，近距离地望着，又忍不住想笑。”自说自话地笑起来。
儿子幸福当然最重要，可是钟妈心里开始担心，他现在有多幸福，将来就有多大的伤害。除非他们能同意。
他一路兴奋地开着车子，来到农场，想过去找锦心，刚迈开腿，锦心就从屋子里出来了，他没有在往前走，而是就这么看着，远远地，温暖的。能量吸收够了，就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或者因为这次发布会的成功，变得更忙。果然如锦心所说的会让人印象很深刻，因为冰凉的珠宝有了春天的温度。
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他终于有理由去找锦心了，蹭饭。
“爷爷好。”
“老板好。”
老板，怪怪的称呼。“爷爷，你可以叫我小玮。别在叫我老板了，我听着不舒服。”
爷爷笑了笑，“好的。老板。”
钟泽炜眉头一皱，爷爷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笑的更大声了。
多么温暖的祖孙俩。
“锦心，在做什么呢？”
“厨房吧。”
“我去看看。”像自己家一样，进了厨房。
“哇，好香啊”
“你怎么来了？”
钟泽炜推开门进去，被锦心嫌弃了。
“出去，出去。”
“干嘛？我饿了。”
“你饿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你好像忘了你昨天答应我什么的，在看电影的时候。”钟泽炜小心地提示着。
“我，我答应你什么了”锦心假装赖账。
“不带你这样的啊，我找爷爷告状去。”
“你，不理你了。”
“嘿嘿。”
客厅传来爷爷的声音，“好了没？”
吃饭的时候，气氛显然有点拘束。他可是从小就能调解各个气氛。
“爷爷，我有个提议，你看好不好？”
“你说。”
“从今天开始，我午饭就在你家入伙了。”
“啊。”锦心和爷爷同时发出惊呼声。
“我会交伙食费的。明天带过来。我还可以下厨。”
明显锦心和爷爷惊讶，不是因为伙食费这种烂问题。他也知道这样有点唐突，可就是想每天看到她，能陪她吃一顿饭。
一顿饭他吃的津津有味。
饭后他说有事和爷爷说，让锦心洗碗。
“爷爷，我想你可能也猜到了，我喜欢锦心。我现在在跟她交往。她也同意了。”
爷爷并不惊讶他说的话，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如此直接。
“我只是想不到，你居然会喜欢我们家的锦心。我们锦心呢，见得世面少，学历也不高，整天就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没什么大本事。”
“我就是喜欢她这样，与世无争，自在逍遥。”他等不及爷爷说完，抢话了。
“可是你的家庭，你妈妈，能同意吗？”
“我妈随我。而且今早我已经问过她了，她说锦心不错，给人印象温暖，我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形容人。”
“其实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她，锦心很单纯，从来没谈过恋爱，她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
“你放心吧，爷爷，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我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你不知道她对我多重要。”
这样子的诺言，真的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只是年轻人，永远不懂世事无常四个字的份量。好在钟泽炜平时的行事作风并没有富家公子的派头，一言一行，稳重宽容，着实让人信任。
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始交往了，杨明翰喜欢锦心很多年，只是锦心一直把他当成大哥哥，所以才没有进一步地相逼。听说钟泽炜轻易地就将锦心收入了，自然很不甘心，不过爷爷和锦心都同意了，他这个外人真的不能说什么，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明翰敲开钟泽炜办公室的门，把他叫了出来。约他去湖边谈话。
“听说，你在跟锦心交往？”
“是的。”钟泽炜明眸无辜地望着他。
“你知道锦心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她从小除了学校很少与人接触，她活在这个自然里。”
“我看，是你不了解她。你以为她活的不切实际是吗？她能干的事情，你肯定做不来。她的想法，有她自己的特色，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与这个花木和谐的世界紧紧地相容。你知道吗，她吃过的味道，她都会记得。所以她知道很多好吃的店。”
杨明翰静静地听着，钟泽炜继续说。
“不要总是把她当个孩子，她有时候比我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还要能干。”
“我从小和锦心一起长大，我非常喜欢她，可是她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我，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哥哥。对，或许从那是起，我就应该发觉她是个有独立想法的女孩，知道自己要什么。但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她。”明翰盯着钟泽炜，“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能让锦心动心于你，认识还不到两年，平时交集也不多，到底这是为什么？”
钟泽炜明白了，杨明翰这是失恋了。开始安慰起人来了。
“人的感觉，本来就很奇妙，而且爱情更是所有感情中最难以捉摸的，就算是我，这个高智商的生物，也搞不清其中的规律，我想在没遇见锦心前，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会对什么样的女孩子动心。”
“你难道以前也没有跟女孩子谈过？不会吧，你这种富家公子，居然这么纯情。”
“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富家公子就该滥情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虽然年纪不大，但确实很稳重。跟那些有钱人不太一样。”
钟泽炜无奈地笑笑，曾经他也这样感慨过，为什么有钱人都那么势利，那么为所欲为，那么无事生非。庆幸的是，他现在并没有因为钱，变成那个模样。看着眼前的明翰，突然想一吐衷肠。
“其实，我并不是从小就过着这种豪华的生活。”
明翰听到他沉重的语气，好奇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小时候走丢了，后来被卖到我养父母那里，养父母家的经济条件不好，但人宽厚善良，我是十六岁那年才回到我亲身妈妈的身边的。所以我理解你的感受，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势利无礼的人。”钟泽炜坚定的目光让杨明翰心里的质疑消失了。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生活经历。”
“金钱可能让许多人迷失本性，所以要在喧闹的世间守住本心，全心全意地做一件事，一心一意地爱某个人，便是我要的人生。”
“我不跟你在这里扯文了。总之，我告诉你，你不准辜负锦心。”
钟泽炜没说话，一笑而过。
每天都能和锦心在一起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刻。不管做什么事情，连空气都是甜的，连湖水都是暖的。农场的人都知道这对甜蜜的小情侣，作为工作室单身妹子，自然是吃醋到酸掉牙了，可是锦心的暖暖地笑意，让他们又莫名地觉得舒服。两个人，打打闹闹，没完没了。
钟妈心里也很开心，同时也担心着，哪天儿子知道全部的真相，会受不了。他和锦心注定是不能在一起的。他有他的使命，和宿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