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收钱的老板姓陶,我跟他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店里有四个老板,新开张不久。
并且我觉得般配的老板和老板娘并不是一对。真是很尴尬的误会。
高尚凤好像一整天都在忙碌,除了吃饭时间。午饭后他走到收银台来,神情严肃地跟我说“你出来我给你说件事。”
我刚走到门口“哎哎哎,姓高的,有话好好说你别拽我衣服啊,拉坏了你赔啊!”
……
我瞪着他“没人了,你到底要说什么,赶紧的我很忙!”
“我不想做了,太累了,他们看我是外地人,什么活都给我干。”
“果然是年轻人吃不了苦,你们三个都一样“我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做了就不做吧,我不想走,找工作太累了。”
他眸光隐晦,表情莫测“你要小心厨房那几个人,没一个好人,全是色狼。”
我噗呲一笑,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他一句“行,我记着了。”
第二天我给黄柳英发微信,我说你还在那儿工作吗?
她回我,没了,我在找别的工作。
收银员做吗,杨家坪,两人轮休。
好,你把地址发过来。
店里的生意总是很好,晚餐时间我们会手忙脚乱,下午或凌晨闲下来时会一起坐在收银台吃零食。她很瘦,声音好听,眼睛很明亮,像装了一片小小的海洋。
半个月以后,她搬进了店里的宿舍。
我在那之前也搬离了原先的住所,住进了万象城旁边的华润二十四城。
我租住的一间是被单独隔离的一个小阳台,有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
因为是阳台的缘故,面积小,形状不规则,两面墙,两面玻璃,冷风能从玻璃缝隙里渗进来。
但好在视野开阔,偶尔天晴时,把窗帘拉开,被褥都能晒到阳光。
我开始真正适应这里。
我第一次接到R的电话,是在一个天气阴沉的午后,我正在步行街闲逛,他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住的那边还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
当我挂掉电话郑重其事的在通讯录里存进那串号码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已然发生了变化。
店里有个小女生,99年,叫吴海霞,那时还未毕业。我记忆最深的是她一头黑直的长发,披下来的时候像一条黑色的锦缎。有两个小酒窝,很可爱。
她叫我姐姐,叫R叔叔。
还有一个叫杨乾的小男生。第一次记住他是因为他倚在厨房的窗口旁边,叫我姐姐。我愣了一下,但他的眼神告诉我,没错就是叫你,我回过头问他,你多大?
我忘了他当时回答的是96还是97,我斜着眼睛睨他一眼,转身长长地叹了口气。
来自贵州的夏雨柔、夏涛涛两兄弟,青春阳光、善良淳朴。
后厨的余意,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
平安夜前夕,我争取了两天假,回老家过生日。
爸爸给我买了蛋糕,我妈给我烧了一大桌的菜。
圣诞节那天我搭了一早的班车回重庆,约了几个朋友准备一起庆祝生日。在路上给高尚凤发微信让他帮我去店里拿些一次性杯子和碗,顺带买几瓶饮料。
我在这时收到R的微信,他给我发了个生日红包。
我记得有一次高尚凤送我回家,我在路上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说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凌晨的温度很低,我裹紧大衣仍然觉得很冷。马路又黑又安静,我的高跟鞋发出的声音清晰又尖锐,像踩在一块硬梆梆的铁板上。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他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总觉得你是带着一身厚厚的盔甲来的。”
他说那句话时我们正走在步行街的地下通道里,里面有个蜷在地上的流浪汉,盖着单薄的棉衣。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比他还冷。
我们都在城市的罅隙中生活,身上都是被时光割裂的痕迹。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没道谢,也没道别,各自转身离去。
我的生日过得很简单,和最好的几个朋友在我上班的店里吃火锅。红油在锅里翻滚,我独自坐一方,透过袅袅的热气看着店里浮动的人影,内心安静而柔和。
圣诞节的最后一小时里,好朋友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整个城市开始沉静下来。
谭萍在我身旁熟睡,桌上的玫瑰花散发着馥郁的香气。我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意识到我没法再继续装傻下去了。
我知道高尚凤喜欢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出于女人特有的的敏感和细腻,每当觉得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总会用各种方式阻止或打断他。
他对我太好,好到我觉得愧疚。
从我第一次到谢家湾到后来我离开重庆,轻轨站旁边便一直在修路,钢板搭建了临时人行道,那是我的必经之路。
其实我一直很害怕走那条道,没有路灯,又黑又窄。手机在那里被偷之后就更害怕了。
所以当高尚凤固执地要把他在华润二十四城租的房子让给我住之后,我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我说,“那你以后住哪儿?”
“我可以去曾鑫那里住。”他顿了一下说,“隔壁刚搬来了几个年轻男的,你晚上关……“
我打断他“长得帅吗?结婚了没?”
“你别开玩笑啦!”他停下往包里塞衣服的动作抬头看着我,“我包了很多饺子在冰箱里,你中午自己煮着吃。”
……
我没有告诉他,我从不喜吃饺子。
我那时天真地以为,只要他没有开口说出那几个字,我们便可以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下去。
生日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谭萍走之后,我看着那束静置在桌上的黄玫瑰,带着我所有行李,拦了辆三轮车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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