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悲哀：蒋干（三国风云）

文/小关平

蒋干在《三国演义》中是个小丑似的人物，纵然他在历史上有无尽风雅，在后人的印象中也成了揶揄嘲笑的对象。是归咎于陈寿描述过略？还是责怪罗贯中洒墨太浓？

或许，一切不过是机缘巧合，让后人记住了蒋子翼这个名字。

说起来，我和他还算有缘。中学班里演话剧《群英会》，主角当然是英姿飒爽的周公瑾，蒋干作为一名合格的小丑，戴着红鼻子深入敌营探取机密，以为立下了盖世功勋，闹尽笑话还浑然不知。

我是这场戏的编剧，被导演指定饰演蒋干，他对我说，“除你之外，其他同学演不出蒋干那复杂的心态。演周瑜只要长得帅就行，而演蒋干要深入角色内心。”没人愿意当小丑，连酒宴上持剑监督、默然不语的太史慈都成了大家争抢的角色，唯独蒋干无人问津，只好由我扮演。

————

蒋干拜访了江东最英俊的天才周瑜，酒酣之后同榻而眠；

没过多久，又巧遇了江东最丑陋的天才庞统，依旧是晚上，两人围在茅屋茶座之上，又是一场欢宴。

群英会的宴是热宴，轰动、浮华、热闹，歌舞钟罄，丝竹绕耳，觥筹交错，暗里隐藏着刀光剑影；

不比庞统的寒舍那么冷，那么静，带着冬末的凄凉与孤寂，飘落的枯叶躺在林荫小道上，只有屋内的茶香和庞统的憨笑溢出几分温柔。

两次过江的经历，意境各有不同，不过，江东始终潜伏着阴谋与杀机。

只是我们可爱的主人公蒋干，不知暗涛汹涌，前路茫茫，沉浸在他自己的狂欢之中。

戏剧小说中的蒋干滑稽可笑，史载其却是气量高雅的美男子，以一张口“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面对周瑜的嘲讽始终保持绅士风度。

但我们喜欢的反倒是演义中的他。

蒋干与周瑜、庞统这两位不世出的天才军师都有过亲密的独处，以前对他们如此钦慕和信任，若是得知真相不知该作何想？

真庆幸蒋干一直被蒙在鼓里，就算连环战船一齐燃烧，火光遍天，他也不知道灾难源于自己。船上飘摇的他，也许还在思考如何为曹操建立下一功勋。

这世界应该会怜悯那些滑稽小丑，他们是给观众带来欢乐的即兴艺术家，在荒诞的天空下自娱自乐，我们笑着笑着也就散场了，谢幕之后，没人会去关注他那面具下哭泣的模样。

2012.4.14初稿 2018/1/27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