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军旅:午夜时分,我和老乡战友约架(之二)

郭 毅

        出门在外的人都有同感,一曰: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又曰: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而在我的新兵连,却干了一件荒唐、甚至有些可笑,却至今令人难忘的事:和战友约架,并且是午夜时分,约架的对象还是我湖北省大悟县同年度入伍的杨姓老乡……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静寂无声的深夜,两个黑影在部队大院一处僻静的角落,拳脚相向,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像是双方约定好了似的,拳脚都没有挥向对方的面部,大约十几分钟后,也许是“师出同门”,双方都没分出胜负,彼此也都累了,最终双方悄悄溜回了营房,二十七年过去了,至今只有不多的一两位战友知道我们当时打架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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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青春:我的班长和战友!(后排左一为我)

        时间能抹灭一切,包括“仇恨”、误会、怨气、偏见。对于当年与我约架的那位老乡也亦然,快三十年过去了,当我们步入中年,鬓角徒生白发,内心对对方凭添深深的牵念。

        老乡当了三年兵后就退伍还乡了,至今再没相见,我也曾多方打听,甚是想念,更多的是想亲口问问他当时是咋想的,去年回老家采访时,才听说他进去了,好像是因为涉毒……

        天啦,当我得知那位杨姓战友的处境时,不禁感慨万千,上帝真是造物弄人,我从事的是禁毒宣传工作,宣传毒品危害,普及禁毒知识,他竟涉毒,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杨姓战友要比我要小几岁,长得却比我要高大威猛得多,小伙外表没毛病,一副胖乎乎的模样,就是遇事不过脑子,是那种二杆子性格,用湖北方言说是“一冲药”,一点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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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在部队进行阻击训练。

        具体因为什么导致我们动起手来,早已淡忘,只是记得那小子很多时侯看我不顺眼,处处与我过不去,至今我都没想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也许是我长得比他帅?写得一手还算说得过去的钢笔字?我想都不是……

        我是属于生理、心理都发育迟缓的那种,用流行语叫“大器晚成”,并且刚当兵那会瘦得很,我清楚地记得,体检时脱光衣服量体重是52.5公斤,和现在的妙龄女孩有一拼,排骨型有利有弊,俯卧撑做再多也不出汗,新兵连没少因此吃苦头,择机我会在相关文章中写道。

        在部队是严禁打架的,轻则记过,重则除名,这个我们当然知道,看着杨姓老乡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说道说道这坎是过不去的,忍无可忍的我悄悄的告诉他,不服我们找个地方打一架,没想到他用蔑视的眼神告诉我:“我正想揍你呢。”怒火在胸中升腾,那一刻,我真想上去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揍一顿,但我环顾四周,有同班战友,还有班长都在身边,没敢动手,也许他是仗着他的军事素质比我强,自信收拾我不在话下,与我动手,他更有胜算。

        在一军事训练结束中间休息时,我俩趁着班长和同班战友不注意,俩人悄悄走到一边,窃窃私语约定,就在今天晚上找个地方比划比划,约定时间就在晚上熄灯后,并且把我们如何从中队离开都做好了计划。

        当过兵的人都知道,中队有自卫哨,哨兵就站在中队门口,所有进出中队的人都要经过哨兵,作为新兵的我们,如果半夜三更走出中队既不正常,哨兵也是不会同意的,并且会及时上报我们的班长或者排长,那事可就大了。

        天黑了,我像往常一样参加中队晚点名、洗漱、拉铺盖、上床睡觉……然而心情却随着熄灯号的吹响变得忐忑不安、异常紧张,既期盼着这有尊严的一战早点到来,又担心在打架时被查哨的人或者班长发现。

        终于等到了班上鼾声四起,和我邻辅的杨姓战友轻轻用手一捅我的被子,我一睁眼发现一个黑影正半蹲在我的床边,想必他已经急不可耐了,因为想到半夜要行动,我是没脱衣服就钻进被子里假装睡觉,一翻身我就下了床,又快速把枕头包塞进被子里,又把被子掖了掖,精心做好伪装,有人睡在里面一样,我俩蹑手蹑脚像做贼似的悄悄下到一楼。

        白天,我们已经看好逃出中队的路线:从中队一楼洗漱室出去,就能避开中队自卫哨兵,洗漱室的窗户上有纱窗,打开玻璃窗,缷下纱窗就能跳出去……进洗漱室时,我和杨姓战友反手把洗漱室的门关上了,此时的我们,一人扶着纱窗的上沿处,一人卸纱窗,配合是相当的默契,没有弄出一点声响,纱窗很快就卸下来了,钻上窗台,轻轻跳下,另一位翻上窗台再跳下……就这样,我们二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了中队,来到了约架的战斗场地……

        继而有了开头,那番打斗的场面。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自此一战,杨姓老乡再也不敢找我任何麻烦,见了我也是毕恭毕敬,这时我想起了“最好的外交就是战斗”的著名论断!

        虽说我没有把他打倒,他也没有把我打倒,应该讲两人打了个平手,但我的胳膊和身上有处挨了他的黑拳、黑腿,疼了好几天,但我也不敢吭声。我想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当时黑灯瞎火的,被逼急了的我下手也不会轻。好在我们彼此都避开了朝对方面部打,知道那个地方没有衣服遮挡,一拳下去会伤着,就会被班长发现,继而让全新训中队知道,那样的话,我们谁都收不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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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湖北电视台记者赴京对我进行专访。

        “战斗”结束后,我们又悄悄地从洗漱室的窗户里钻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了班里,第二天像没事办的出操、训练……

          当年9月,我离开了中队,调到了大队部,成为了一名专职报道员,虽说同在一个大队,与杨姓战友共事的机会少之又少,见面我都以点头微笑示意,他却显得很谦卑,也许他从内心觉得和我有了差距。第二年5月,我再次调到师部报道组,与杨姓战友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时间虽说过去了差不多27年,很多记忆逐渐淡忘,但那段与杨姓战友等一起摸爬滚打的日子,如同深深刻在灵魂般,挥之不去;也越发怀念那段即将下连时,新训中队强化训练,练擒敌和战术,把人折磨得几近崩溃,甚至想逃离的日子……

        特别的日子,我想对杨姓战友说,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想对你说,你还好吗?

        写下以上文字,是为纪念我的战友,我的老乡情!

(写于2019年12月10日,下篇《回眸军旅:“处女作”差点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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