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致命的诱惑

从乌审旗工地回磴口探亲顺带参加会计师考试结束,返回工地时黑猫提出送我。说实话,不送还真是不行,乌审旗那地方,太偏僻了。

乌海到乌审旗的大巴,一天只有一趟,到乌审旗,恰好是半夜一点,我一个人的话,是有点怕怕的。

车到鄂旗吃过晚饭后,大巴再次启程了。车刚启动走开,后面有人拼命奔跑招手,许是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停了车。

拦车的是个小后生,上车买票后,由于人满为患,售票员招呼他在车门口的活动椅子上落座。

黑猫说,这个后生认识你。

我抬头看了眼前面,离得有点远,他正在收起售票员找给他的零钱,看不清长啥样。

我问黑猫,你咋知道他认识我?

黑猫说,他本来并不打算上车,他在路上走着,突然看见你在车上,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是看到你以后才开始追车的。

我笑黑猫神经质,你在车上,他在车下,你怎么可能看那么清楚?

可黑猫一本正经和我说,我起初是无意识地看他一眼,结果正看见他看到我的样子,怎么形容呢?似乎又惊又喜,后来意识到他其实并不是看我,而是在看你。我说的是真的,不骗你。

我又抬头看前面,刚上车的那个后生,已经坐下了,我啥也没看到。那个座位很低,被第一排座位前面的那个铁皮遮挡完全遮住了,我连他的后脑勺也没看到,更别说背影了。

天色渐渐晚了,大巴里光线也昏暗下来,空气也有点浑浊起来,车上的人都开始昏昏欲睡,有人打起了呼噜,还有人口里流出哈喇子,大部分人坐姿七歪八斜睡相惨不忍睹。

黑猫把手从我后脖子伸过去,揽住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胸口睡。

我就靠着黑猫睡着了,过了不知道多久,脖子落枕了似的,困疼困疼的。迷迷糊糊在黑猫臂弯里调整了下姿势,又要睡去。突然觉得,黑猫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也在打盹,他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只胳膊被我枕着,另一只手还托着我的头,好让我睡得更舒服一点。

我的头抵在黑猫的下巴处,头顶处,能感受到黑猫均匀而轻微的呼出的热气。

可我却并没有感觉到舒服,脖子好难受。索性也坐起身来,问黑猫,没睡?

黑猫答非所问地说,前面那个后生,站起来看你好几次。

我坐直了再朝前看,车厢里已经是黑乎乎的,除了影影绰绰的座位和人,基本上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门口那个活动座位上的人,毫无疑问是坐着的。

就着车前灯的光线远远瞭了瞭前面,大巴正行驶在颠簸的公路上,窗外,深遽的夜空,有繁星点点,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我问黑猫,你对这个人好感兴趣啊,这么黑,如果他确实站起来过,而且向后面张望过,他的视线所对,几乎是整个车厢的人,你怎么就知道,他是在看我呢?

黑猫说,我确定,他就是在看你!你不认识他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始终都没看清楚他是啥样,但我基本可以确定,我不认识他,我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认识人嘛。

黑猫说,到乌审旗还早,你再睡会儿。

一路打瞌睡到乌审旗,已是半夜一点。想起黑猫说那个后生认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朝车门处张望了一下。黑猫说,别看了,他已经提前下车了。

下车带黑猫吃了碗拼三鲜,黑猫说,这个饭不错,汤汤水水有肉有菜,颜色搭配也好看,所谓看好吃香,都占齐了。

我说,坐了十几个小时大巴,你就不累不瞌睡吗?还有心情点评饭菜,还是你有精神。

黑猫酸溜溜地说,车上有个提神的人物,我哪敢瞌睡?

我刚用筷子夹起的粉皮啪嗒一下掉进碗里,溅起一星汤水,溅到我下巴上,我用纸抹了下下巴笑说,你居然吃醋?

黑猫也笑,我不吃醋,我不爱吃醋,爱吃醋的人是你。说完拿起桌子上的小醋壶给我碗里倒了点醋说,你快吃吧,吃了赶紧住宿休息,明天路不好走,更辛苦。

次日早上起来,收拾了东西赶紧去吃饭,拼三鲜加白焙子,吃得我和黑猫满头大汗。

出了饭馆直奔大巴,却见开着的车门下方站着个后生,正焦急地等待着。没等走到跟前,我就认出他来,是上次从乌审旗回磴口时,大巴上同座的那个小伙子。

见我和黑猫过来,他赶紧迎上来,看了看黑猫说,原来你真的结婚了。

我说,是啊,我没骗你吧。

他说嗯,我知道了,你把这个拿上。说着把手里提的东西递过来。我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是个围巾包裹起来的瓦罐。

我说,这是什么?

我说了要给你宰羊吃,这是我昨天晚上回去炖的羊肉,说着他蹲下身子把东西放在膝盖上,解开围巾,揭开瓦罐举起来说,你闻,可香了。

我慌忙推辞说,我不要,我拿去工地也没法吃。

他盖上盖子又把外面包裹的围巾绾了个结,硬给我手里塞过来说,你拿着吧,我家羊可多呢,这羊肉都是瘦肉,可以冷吃不需要热,很方便的。

说着把围巾绾起来的结套往我手上一挎,转身就跑。

我手腕上挎着瓦罐,扭头看黑猫,黑猫正意味深长坏笑着看我。见我看他,立即正色伸出手道,来,瓦罐给我,我给提上,咱们赶紧上车吧!

上车坐定后,黑猫说,我就说嘛,果然是认识的,还假装不认识,连羊都给你宰了炖啦,这下穿帮了吧?

我翻了黑猫个白眼掉头看向窗外说,爱咋想咋想去。

黑猫双手抱住我的头把我扳过来面向他说,我还没生气你倒生气啦?

我说,我本来就不认识他,就前几天回磴口坐车时,同座而已,谁知道他是咋回事?

黑猫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致命的诱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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