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一段“琴瑟在御”，都能收获岁月静好

文|驿路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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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有言：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黄梅戏《天仙配》选段里有这样的唱词：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

无论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只要夫妻和顺恩爱，收获岁月静好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美好的事物往往免不了令人觊觎，不是每个人都甘心仰望，而不试图去占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利益面前，抛却私欲，一心为情，一切如常。当千帆过尽，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早就将当初的誓言冲洗得了无痕迹，又有几个人会真正在意所谓的承诺？

01

国庆假期去看了张艺谋的新片《影》。

邓超、孙俪这对戏外的恩爱夫妻，在戏中演绎子虞、小艾结发之情日渐疏离。战场上，境州和杨苍厮杀的热烈；战场外，子虞和小艾斗琴迅疾。二者的共通之处，除了倾注激情与热血，还有目光里的冷峻。是的，你没听错，就是直抵人心的一股寒凉之气。

表面上，境州与子虞，一个是深居斗室、运筹帷幄的都督，另一个人是任人摆布、甘心卖命的棋子。事实上，在子虞生病之后，他才是那个失去自由的人，他被自己的想法困住了，被权力困住了。

他为境州制造假的伤口，仅仅是为了欺骗主公吗？难道他就不曾有过境州为他打天下、坐享其成之时再除之而后快的心理暗示吗？眼见小艾为境州细心包扎伤口时温柔如水的目光，他的心已开始隐隐作痛，而那夜夜潜藏在密室里的监视，既是不自信，又是无可奈何，当某天，事情真的如他所愿，小艾和境州纠缠在一起，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夫君除了在黑暗中嘶吼、疯狂，竟无所适从，没了容身之地。

正如子虞自己所说：“有时候，甚至连小艾都难辨真假。”小艾对境州动情，绝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子虞容貌相像，他聪慧过人，他卑微而忠诚，他即将以身犯险，可能从此身首异处。这份情或许更多的是同情，这份爱或许更多的是关爱。然而，小艾毕竟迈出了背叛子虞的那一步，这又是为何？难道曾经的琴瑟和鸣她都不记得了吗？

她的挣扎和犹疑直到子虞斗琴的那一刻还在。但子虞明白，从他派境州去赴死的那一刻，小艾心底的天平就偏向了那个“影子”，只是他固执地以为没有自己就不会有影子，境州从来都只是他的附属品。直到境州活着回来，二人厮杀之际他才明白，既然得不到，便只好放手吧。

子虞到死，眼里都是小艾与境州纠缠在一起的场景，他死不瞑目，他心有不甘，为这江山，更为这美人。

可他不知道，他对小艾的情一点一点被利吞噬，小艾成了一枚棋子，掩护影子的棋子，二人的感情缺乏尊重和温情，渐行渐远在所难免。

02

《甄嬛传》里，允礼与甄嬛相识于宴会之上，一个吹笛，一个舞蹈，配合默契。后来，二人慢慢成了知己，甄嬛几次涉险都是允礼解困。直至甄嬛离宫，他们慢慢靠近，及至立下婚约，惟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二人的相知相许，在凌云峰，在清凉台，在允礼母亲晚年修炼的道场，在长相思和长相守共同奏响的那段时光里。他们曾妄想打破这一切，只愿后半生过着隐姓埋名的平民生活。

可允礼的死讯让甄嬛清醒，腹中胎儿需要庇佑，父母妹妹需要照料，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再次投向皇上的怀抱。这一次，正如雍正临死前二人话别时的感慨，他们都已不复当年模样，不过是各取所需、貌合神离罢了。

而允礼和甄嬛留存于夹缝中的爱，尽管小心翼翼，终是得不到人，也不为宫廷所容了。“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做上阳花”，春禧殿里的合欢是往事如烟的见证，桐花台的夕颜谢了又开，一切终是回不去了。

与四郎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与允礼的相爱，身份的禁锢是永世逾越不了的鸿沟。

03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爱情剧里，郎情妾意、男才女貌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情深深雨蒙蒙》里，书桓与依萍如萍的三角关系固然最为抢眼，可尓豪当年与可云的相爱，难道就不是你情我愿，情投意合吗？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变渣男，一个疯疯傻傻对着死去的骨肉痴痴地等？

《还珠》系列中，晴儿与萧剑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不说胜却人间无数，起码比紫薇与尔康、永琪与小燕子这两对朝夕相处的人气组合，默契度要高出几个段位吧？可一个不得不禁锢在深宫，另一个没办法放弃自己的天空和树林，只好时时咀嚼相思之苦，吞咽纠结之痛。

《金粉世家》里的燕西和清秋之爱，门第和学识差异悬殊，感动几分，真心几分，不可思议地走到了一起。以为冲破外在阻力，终于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了，却未料到有些东西与生俱来，相爱时可以忽略不计，平淡中却免不了催生误会，与爱人渐行渐远。

《京华烟云》里，木兰与立夫，莫愁与孙亚，阴差阳错间重新组合，说是患难见真情也好，说是彼此认命也罢，总归算是各自相知相守了。若姐妹俩最终嫁的，都是第一眼相中的那一个，也未必就能事事如意，相看两不厌。

感情世界里的种种，原本自有定数，是性情变了也好，还是骨子里的东西日渐外露也罢，总归会有很多人悔不当初。而剩下的那些，要么成了精神伴侣，要么便在岁月的消磨中没了激情，没了共鸣，表面相敬如宾，实则渐渐疏离。

04

有人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情爱一事，无论最终是否关乎婚姻，都免不了遭遇一些坎坷与变数。

前一阵子的金马奖颁奖典礼上，张艺谋和巩俐这对昔日情侣的关系，再度被拿来热议。很多人说，他们一个在台上领奖，一个在台下含泪鼓掌，算是对彼此感情最好的成全。

莫言说：他们互相搀扶着走过了一段艰难的人生和艺术的试探路途。而张艺谋也曾坦言：《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皇后一角是在兑现昔日的允诺，让自己爱的人当一次女皇。

这些年的分分合合，即使感情不复当初，但这些值得珍藏的瞬间，即使没有过多的言语，回忆起来，依旧很美好。有一种默契叫“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物是人非的感慨也好，得不到的感伤也罢，终归是流光容易把人抛，染红了樱桃，浸绿了芭蕉。

我们有过“琴瑟在御”，若有幸收获岁月静好，余生请多指教；若无缘，也就不强求了吧？羡慕无用，慨叹太傻，未曾辜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