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24

 第一章：天衣无缝(2)

       县委副书记周杰刚准备出门时，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秘书打来的，告诉他昨晚丁俊成被人枪杀在自家门口。周杰提了包连妻子招呼都不打匆忙出了门。妻子陈芬在后面喊再忙也得吃早饭，周杰不理钻进了小车。车上，周杰给书记绍中伟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丁俊成昨晚被人杀了。周杰从电话里听出这事好像绍中伟被他先知，并不感到惊讶。绍中伟说他在去现场的路上，他要周杰一起赶过去，市政府副市长、市公安局长程志远很快会到现场去。周杰挂上电话，告诉司机去县城江坪路73号。周杰又给张跃去了一个电话，他问张跃是否听说丁俊成出事了。张跃听说丁俊成出事了，顿时声音哽咽，电话里能感到他十分悲痛的情景，并且他对周杰有所责备。说周杰是县委副书记，昨晚的事怎么这时才知道消息？这明明是说周杰的消息远远滞后了，语气明显带有嘲讽的意思。周杰挂上了电话，一大早起来本想好意告诉张跃，反被张跃嘲讽心里不是滋味。心里暗自在骂，你张跃有了几个铜板有什么了不起了？

       周杰为什么要将丁俊成的死打电话告诉张跃？丁俊成的死与张跃有关吗？这事说来很复杂，不过周杰相信张跃不会去干那种傻事。张跃是全市模范企业家，他不会因与丁俊成的一点口舌之战就动杀机，这不是他的作派。他了解张跃，张跃只是在利益面前表露得贪婪一点，别的他很放心，是自己有点想多了。但丁俊成的死，对张跃来说起码有点幸灾乐祸，他少了一个争夺资源的强硬对手。

       周杰给张跃的这个电话是怕张跃沾上这事，把自己牵了进去。十四年前张跃在周杰的帮衬下承揽了江源跑广东客运，并在江源成立了长途客运公司。这事当时审批手续繁多，是很难批下的。张跃的脑子灵光，找到了时任分管交通的副县长周杰妻子陈芬，邀请陈芬入股客运公司，并且不用陈芬提供资金。陈芬当然乐意，这审批手续的事自然就落在了周杰头上。周杰起初还有些顾虑，怕这事上面查起来影响他的仕途。张跃说，这事不用他操心，会办得天衣无缝。周杰想自己虽是领导干部，但办这种公司又不是利用自己的特权，加上江源到广东确实需要一家长途客运公司，这也是县里所提倡的，于是答应了张跃合伙。两个月后周杰就把客运公司的审批手续办了下来，张跃当然很高兴，江源人都说张跃很有本事，这么难的事只两月就搞定了，不知他与领导有什么特殊关系。公司运作一年后，陈芬告诉周杰，说张跃很够义气，一年的分红就是五十多万。周杰听到这数倒是有些担心，怕张跃嘴不严把这事传出去，劝妻子陈芬退了股份。陈芬说，自己根本就没入股，也没出过本钱哪来的股份？这让周杰放了心。就这样，陈芬年年拿到分红，周杰倒认为心安理得。三年后，江源人对张跃垄断广东的长途客运不满，有人要求成立第二家客运公司，张跃找到了周杰，请周杰帮忙压住，周杰竟鬼使神差把申报的项目压了下来。

       张跃的公司越做越大，经商的野心不仅在客运上，他见江源的森林资源丰富，于是打起了江源的林木主意来。他的客运公司摇身一变成了江源的贸易公司，经营的范围很宽，涉及江源水利、森林、矿产领域的各种资源贸易。坊间盛传张跃是靠着周杰发了财，周杰有没有股份别人无法考证。

        接近了上班时间，现场上的人越来越多。江源这个地方的人很好奇，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围观的人蜂拥而至，现场警戒线以外已围得水泄不通。邱林和杜云海好不容易从外面挤进现场，现场已经复查完毕，民警们将尸体装上了车。丁俊成的妻子和丁俊成的父亲抓住车门在失声痛哭。地上一堆烧纸正在燃烧，烧纸的浓烟味与地上散发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十分刺鼻。

       邱林走到车前，先打亮了一番哭得十分伤心，而且这哭声极具感染力的丁俊成妻子管苏菲。面前的女子虽然很悲痛，但不掩她的美丽，从穿着和保养上能看出她是一个生活非常富足的女人。她的年龄不是很大，看上去不到三十。邱林刚才了解了她的背景，她是丁俊成的原配，还是这个县城里唯数不多的高学历女子，应该说是一个知识型女性。从年龄和学历，怎么也不能将她与丁俊成联系在一起。尽管他们不般配，看她的样子对丁俊成的感情不是装出来的。这类事邱林看得多了，现场装悲伤那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面前的女人不是在装，他坚信，她实实在在是在用心哭，并且是撕心裂肺的那种悲伤。

        邱林上前劝说了好一阵，管苏非才离开现场勘察车。勘察车从闪开的人群中驶离现场，向县城北边的殡仪馆开去。接着一行小车向现场驶来，前头是县委书记绍中伟的车。邱林同杜云海上前，与绍中伟握了手，随后是周杰，再后面是程志远。绍中伟认得邱林，邱林的父亲与绍中伟算忘年之交，他们前些年还有些交往，后来邱林的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绍中伟去得少了，因为他们没办法交流也就每年去上一次看望他一下。绍中伟见了邱林很是亲切，他说江源这个案子有邱林在，就不用担心破不了案。这话听起来舒服，可邱林的压力顿增。邱林心里非常清楚，这次遭遇了强硬对手，没像绍中伟说得那样轻松。周杰在一旁附和着绍中伟，说他早听说过邱林破案了，坊间都说邱林是福尔摩斯。邱林一笑，瞟了一眼周杰，然后看向程志远。程志远第一句话就是：“怎样？”

      这话问得过余宽范，让邱林很难回答，只能笼统的反问一句：“什么怎样？”

       程志远没有笑脸，这种情况下他笑不起来。他严肃的再问了一句：“现场？”

        邱林：“看完了！”

       程志远刚要再次发问时，一辆“奔驰”越野车驶到了程志远的身边突然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急忙走到丁俊成家门前大哭。周杰上前劝说，既然事已致此就节哀顺便，望张总保重。来人停住了哭声，与绍中伟几人握手，请求绍中伟一定要破了这桩案子，为他的兄弟伸张正义。绍中伟向邱林和程志伟这边指了指，告诉他市里的破案专家都来了，这案不用多时就能破。那人点头连说感谢领导重视，然后过来与邱林和程志远握手，并自我介绍他是张跃，是江源贸易公司的老总，他还说丁俊成从没与人拌过嘴，就更不用说有什么仇家，怎就有人暗算他了？

       邱林瞟了几眼张跃，想问但又止住。杜云海拉了一下邱林，说还是去公安局将现场情况向程副市长和绍书记汇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