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看到Damien Hirst的作品,是在上海的K11 Mall的某一层楼上。作品掩映在一群世界各地的“名品”中,反而不那么显眼了。再加上往来如织的人潮和并不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几乎没有人愿意停下脚步,凑上前去“瞻仰”这位YBA(Young British Artists)代表性人物的作品。
老实说,作品并不差。但是对于大中国背景下的购物中心而言,或许还是略为前卫了一些:
一个全裸女子,内脏器官外露,铺满一地。
或许任谁看,都难以认同这实际上是价值连城,可以买下数百个Hermès手包的作品[评论:这里简单的表述下Damien Hirst作品的价格;虽然丁斯特自己非常厌恶将所谓奢侈品和艺术品的价格相比较。]
我也不能怪罪任何无法欣赏YBA作品的人。他们当年的崛起,全凭Charles Saatchi独具慧眼,大力支持以Damien Hirst和Tracey Emin为代表的一群人。[评论:试想Tracey Emin的作品My Bed所造成的反响,即使今天看来,也未必能够清晰的明确其正面性和负面性的评价]
也是今年夏天,回到久违的成都,和大学时的朋友叙旧。
不知为何,聊到了审美问题。
我就开始抱怨说,国内“Gay圈”莫名其妙的进入了一种审美观趋同的状态:
打开微博,一票儿好友转发的所谓“名媛”[BTW,读作míng yuàn]一眼扫过,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发型、眉毛、胡子、身形,甚至连穿衣服的品味都有种如出一辙的感觉。
每每这种时候我都会嗤之以鼻。自然这次也不例外。可朋友却对我的这种不屑表示出了些许的不满和不理解。
按照他的理论,审美观是一个群体现象,而不是由任何一个个体所决定的。这种产生的原因必定是有一定数量的群体认为一种形式“美”,与此同时,通过他们使别人发现这种美似乎有其合理性(即“确实美”),然后逐步达到了一种群体的认同感。而并不是像我所说,人们主动选择了某一种而放弃了另一种。也就是说,审美的形成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进化的结果。
显然我对于他的反驳并不买账。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论来反击,顿时就陷入了我常态的沉思状。
朋友又继续到:人和人所处的环境不同,对事物的见解也就不同。有人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主流的审美观;有些人则是更多地作为反思和反省的角色来审视主流或者非主流的审美观。你可能恰好就是后者。
想来每任男友都曾提到;父母也指着鼻子说我很多时候是为了追求不同而不同。可我却一直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正如Théophile Gautier的L’art pour l’art(为艺术而艺术)一样,我一直觉得,很多事情还是纯粹些来得更为精妙。
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来自于女权主义的思潮影响,认为诸事平等。所以我也就极为推崇凡事应该多样化,认为任何事物都不应该比任何事物更高级。
可是偶尔转念一想,自己的审美与别人不同并不是什么极大的矛盾,或许反而是一个发现美和创造美的机会。
正如往往需要在糟粕中发现精华,能够发现异于常人的美,也恰巧是一个能够让人更加全面和平衡地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或许我的审美观异于常人,又或者他恰好取悦大众,但重要的是,我再这一切的一切之中明确地能够认知自己的追求并同时反思为什么是这样而不是那样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在沉默中爆发或死亡吧。
然而,所谓不同的审美,究竟怎样地影响我们的日常呢?艺术家们的创作究竟怎样才是真正的美呢?艺术家们又是否应该为了迎合大众的审美而进行创作的。事实上,他们大多反其道行之,喜欢挑战人们审美观的极底线。然后又于无形中影响人们的审美。
诚然,能影响人类审美的作品还是相对较少的。而且人类的审美观总是莫名其妙的落后:否则也就不会听到那么多类似梵高的悲惨故事(无论其真假);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父母总是以所谓“艺术家”悲惨的一生告诫他们的孩子不要涉足这个行业。
Mohammed Al Ghamdiu, Untitled, Mixed Media On Wood,2012
Mohammed Al Ghamdiu这幅作品的重点在于,艺术家自己本身的工程师身份使他对于艺术作品本身所承担的义务有非常不同的见解。他认为艺术品本身并不是为了几年过去,而是通过对过去的展示来创造明天。他认为自己的作品并不是怀旧的,相反,大量的使用现代社会的“废渣”[丁斯特注释:所谓“废渣”,实际上就是工业社会的淘汰品。Mohammed Al Ghamdiu自身的背景,使他对于工业社会的产品和副产品都极为关注],引起人们对于现在生活的反思,并对将来的生活进行规划。
作品本身似乎并没有像很多人期待的那样,表现了多少深刻的含义。其中倒是有不少中国式的幽默让我觉得颇为有趣。尤其是那颇具讽刺意味的电话号码,让人不禁想起中国的招贴小广告。和机器的废旧零部件的反差,让人忍俊不禁。
从传统意义上来说,这绝对不能算是“美”的作品。整个作品透露出一幅颓废以及破败的气氛。倒是这种对比最终上升为了一种引人深思的力量。如果非要说是“美”,倒是也略显勉强了。
Nasser Al-Salem, City Nomads, Mixed Media Installation, 2011
Nasser Al-Salem的这幅作品恐怕自然被人列入了“装逼”的行列。只是简单的传统编织品,加上了沙特房子前的门牌号(左起第二)[丁斯特插科打诨:很多人都把我们日常使用的阿拉伯数字和真正意义上的中东阿拉伯数字搞混了。这幅作品上的门牌号,才是真正的中东阿拉伯数字。见下图]
http://en.wikipedia.org/wiki/Arabic_numerals
作品的命名是恰到好处的:作为在城市里的流民来说。这一系列的数字倒是成了自己身份的定义,也成了自己最终的归宿。对于作者来说,流民本身是不留下任何痕迹的生活,而城市中的人们,不得不在各种框架下生活,同时留下必须的印记,以便明天的生活继续。
作品也就只是比传统意义上的极简主义多了一些纺织品的质感。乍一看到,观众不免觉得迷惑和无所适从。[很多人很害怕当代艺术,也就是因为这类作品。常常自嘲到:我太肤浅,看不懂。实际上往往是心中骂娘吧。=_=]
很多情况下,往往是对艺术家的背景和创作意图不理解。[丁斯特批判:这里不得不说,很多展览的策展人为了表现自己“异于常人”的禀赋,都将展览的前言写的晦涩难懂。事实上这是非常不利的。往往观众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跳过了这些极为重要的信息。当代艺术曲高和寡的现状,很多都是艺术圈儿自己需要反思的]
Nasser Al-Salem创作的意图非常单纯,希望通过直观且易得的材料,唤起人们对于阿拉伯部落文化的回忆。他就地取材,很大程度上受到了Arte Povera,也就是贫穷艺术,即利用日常生活中常见的物品进行艺术的创作(详情:http://en.wikipedia.org/wiki/Arte_Povera)。
这些作品并没有试图从所谓传统的美感上震撼观众,而是希望通过所谓的“贫穷”这点,和观众之间达到共鸣,哪怕只是莞尔一笑,我想艺术家的目的也就是达到了吧。
写着写着就想到了一些朋友对我的评价,说我极度傲娇但是又极度愤世嫉俗。我自己倒是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可能和朋友间的玩笑开着开着就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看某部美剧时,男主人公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自己:我的愤世嫉俗和毒舌只是我自己不自信最后的伪装而已。
说来说去,人还是现实的不行,不现实的人最后也只能“自食恶果”吧。
所以,既然自己已经是一个不主流的群体中的一员了,那更非主流一点也无妨了吧。想到某些人说:还有什么能比是Gay更让人无奈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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