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记住海豚湾 也要记住屠宰场

一次新冠，保护野生动物的主题又被摆在桌面，不要杀戮不要食用不要穿戴，这些当然是不错的，可仅此而已么？

穿山甲、海豚、狐狸、大象、黑熊、藏羚羊，我们在很多文章和视频里看到它们或被戕害或被囚禁的画面，抽筋剥皮，惨烈非常，我发现文章作者都在告诉我们，它们在人类手中毫无抵抗力，这么可爱，这么无辜，我们为何要去杀死它们？

诚然，野生动物有灵，当我们沾沾自喜地穿戴皮草，品尝野味，也越来越受到普罗大众的谴责，但是，我觉得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童年时，我隔壁邻居是位屠夫，专业杀猪，半夜经常能听到一阵阵哀嚎传来，某次我出于好奇去围观了屠宰现场，画面记忆犹新。那只比人还大的母猪四蹄捆绑吊在半空，口中呜呜的悲叫，屠夫磨好快刀，对着脖子就扎了进去，悲叫变成大喊，浑身止不住地战栗，鲜血顺着刀口流入盆中，它还活着。渐渐声音平息，眼神泛白，血尽气绝，或许还有意识，随后便被刨开肚子，取出内脏，告毕。

这算是泯灭人性么？自古以来杀猪都是如此，场面虽然血腥但高效，活物流出的血量更多，肉质更加紧实，我们吃鱼吃鸡，不都图个新鲜么？

姚明有个公益广告，在一家高档餐厅中，拒绝了鱼翅，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我在想，拒绝了鱼翅，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鹅肝牛排？它们，难道不是生命么。

生命是什么，杀生又是什么？我一个长辈前几年开始信仰佛教，不吃荤肉，在家养了大葱大蒜，下面时会摘一把新鲜蒜苗洒在面上，香气四溢的同时，她在杀生么？为什么动物可以不吃，就要吃植物呢？初中生物老师告诉我们，动植物最大的区别在于有无细胞壁，难道多了那层保护壁，能光合作用自给自足，它们就该死？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食草动物还吃草呢，草多无辜，白白被吃，谁为它们发过声？

我困惑的是，谁把生命分成了三六九等，穿鳄鱼皮鞋就要谴责，牛皮鞋就大大方方，动物保护协会拿着鱼肉罐头，精心喂养着流浪猫狗，这做给谁看呢？

后来我知道了，这不是伪善，是求心安。

大家都说狗狗那么可爱，所以你下嘴时于心不忍，大家都说枸杞明目，所以你也学会了保温杯里抓上一把，世俗约定的，我们不自觉遵守，无论好坏，无外如是。可又是谁约定的世俗呢？

我会想，当地球上自然进化或者外来入侵一种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人类是否也会和童年的那头猪一般，四脚捆绑，开膛破肚，就像武汉疫情一般，肆意吞噬着生命。可能这一切，都缘于很久以前，我们嘴中咀嚼的第一口甘甜。

这真是一个自我矛盾的问题，难道野生动物就不需要保护了，小猫小狗就不需要爱护了？或许还是要的，因为当你饿到穷途末路，你所关照的那只小可爱，会成为供你生命延续的重要食材，肉类丰富的蛋白质，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就像《1942》中的王子文。当物质财富短缺甚至给养食物都堪忧时，没有人会再去批判海豚湾，反而哪里都会是屠宰场。

在这之前，求个心安吧，人嘛，是最自欺欺人的动物了。呵，文章最后，我依然在给生命划分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