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最后一天:我的边牧狗狗如此跨年

在澳洲给狗打针就像车辆需要年检一样,是一项天经地义必须要做的事情。兽医发过来的信写得情真意切:“狗狗的一年相当于人类的7年,你能够想象,七年不去看医生体检,会发生什么吗?”

我当然不敢想象,赶紧遵循指示开车去兽医诊所完成任务。凡迪今年5岁,总的来说是一只很健康的狗。它要做的无非是打常规疫苗,犬类丝心虫病防治疫苗和服用驱虫药片。

上述程序完成,兽医会给凡迪签署一张证书,证明它已经完成年度防疫手续。凡迪有了这张通行证,仿佛有了良好品格证明,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出入社区公园自由活动;不然只能闷在家里,夹着尾巴做狗。

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们回中国度假时间较长,不好意思一直麻烦朋友照看狗狗,只好去帮它找狗旅馆。狗旅馆的经理首先要求我提供这张兽医证书,否则即便我愿意花钱,他们也不肯办理入住。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打完疫苗之后给的那张纸那么有用。

在澳洲,凡是跟猫狗扯上边的东西,一律可以信口开河,随便要价。我记得那家狗旅馆收费大约60澳元一天。60块钱澳元足以入住任何便捷酒店,如果去青年旅社之类,40澳元即可。

狗狗每年的年检手续也是一样耗资惊人。我大概记得去年他们收费350澳元左右。我家的狗狗是边境牧羊犬,属于中型犬,平均体重在15-22公斤之间。疫苗药水是按体重计算并收费的。

凡迪去年伙食太好,体重严重超标,需要的药水也同比递增。我只好为此买单,支付额外费用。

说起来比较搞笑,人生病去诊所的话,即便自费也不过是60澳元一次。而兽医动辄收费几百澳元,没听见有人抗议。

我不明白,澳洲最优秀的学生高考结束后挤破脑袋申请医学院做什么?如果单纯从挣钱的角度来看,学兽医好像性价比更高,虽说兽医名头不如医生。

我牵着狗狗坐在兽医诊所门外的椅子上胡思乱想。孩子们不情不愿地拿着手机,跟我保持安全距离,坐在1米5之外的椅子上。

当初养狗是他们要养的,现在带狗狗打针,他们俩却百般推辞。我儿子说这种事情会给凡迪留下痛苦的回忆,他情愿去遛狗。这样凡迪只会把他和美好的回忆联系在一起。

我情愿他少遛狗。这小伙子身强体壮,能带着狗走十公里。每次凡迪跟他遛弯儿回来,都累得四肢伸长,在客厅里睡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但愿这种超强度训练能够帮助凡迪成功减肥。上次兽医告诉我,凡迪需要减重至少五公斤才行。

我先生不听兽医良言相劝,经常背着我偷偷给狗吃肉。这种不健康的吃法后果很严重:凡迪如果坐下来,从背后看过去是一个端端正正的三角形,就像中年发福女人的梨型身材。

这种身材会导致狗得很多慢性病,诸如肾病糖尿病等等。狗狗不幸生病的话,兽医开出的账单数目之大,可以让正常人得心脏病。

上次在公园遇见一个白人老太太,她说家里的狗得了心脏病,需要花25,000块钱做手术费,不然就得让狗安乐死。

她选择分期付款两年偿还手术费,狗狗得以在手术后多活两年。老太太这两年一直省吃俭用按月还钱,最近刚刚无债一身轻。她显然无怨无悔,因为她目光坚定地告诉我,那是她一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按照澳洲人的价值观,在不违法不妨碍别人的前提下,每个人都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跟别人没有关系。

25,000澳元对很多澳洲家庭来说是一笔巨款,很多家庭一年过下来存不出这个数目。别人会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值得,但两年的寂寞时光,岂是钱能够买来的?

有这只狗狗的陪伴,老太太用不着花巨资去养老院。她在自家的院子里,由自家的狗陪着,安心居家养老,老太太觉得自己赚大了。

为了将来不花那25000澳元手术费,我们未雨绸缪,从现在开始注意凡迪的饮食习惯,争取让它健健康康活到老。

从这个角度上讲,人类和其他动物没有本质区别。尤其是人生下半场开始之后,我们最后追求的,不过是健康的身体和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

兽医诊所的前台小姐出来叫号了,声明只有一个狗主人能够进去。两个孩子异口同声欢呼,如释重负。这种不讨好的事情最终还是我做。

正值新年假期,整个兽医诊所只有两个人。前台小姐和值班的中年兽医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身强体壮,臂部和腿部的肌肉都很发达。

我看看那条刚刚打好针,蔫头耷脑地跟着主人出去的德国牧羊犬,意识到这份工作还是有入行门槛儿的。旁的不说,如果双臂没有50公斤的力气,怎么能够按住这条50公斤左右的德牧,给它扎上一针。

就像《水浒传》里吃瓜群众围观打虎英雄,大家纷纷惊呼:“须得是(武松)这个大汉,才打得了这头虎。” 肯定没人指望武松的哥哥武大郎去打虎。

兽医和我两个人合力,才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凡迪拽到狗狗专用的地秤上。谢天谢地,它的体重终于达标了:23公斤,堪称完美。

凡迪毕竟是一个五岁的狗子,出入过这家诊所多次。我相信它的记忆是完整的,当它看到那些熟悉的景致,立刻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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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兽医手脚麻利,技术熟练,打完两针的时间不超过10秒钟。他随之拿出一粒驱虫药片,掰开凡迪的嘴,把药片送进它喉咙深处。

兽医大叔的动作如此斩截果断,犹如打完一套陈氏太极一般行云流水,凡迪根本没机会把驱虫药片吐出来。

我不小心瞥见凡迪用它那绝望的目光瞪着我,意思是“看你干的好事”。

我避开它的目光。心想,我有什么办法?上次我把药片裹在牛肉馅儿里,你这个狡猾的狗子把牛肉吃得干干净净,药片完完整整地留在食盆里。

就像石秀在《水浒传》里大喊了一声,“嫂嫂,不是我!” 我也想跟凡迪说一句“不是我”,可惜它不懂。

回家之后,凡迪还在生我的气,表现方式就是拖走我一只鞋,把它埋在后院里。养狗五年,它那点小心思有什么猜不出。我一边给它挠挠脖子和耳朵,一边做它的思想工作:

“过年了,这点小事别往心里去。我还不是为你好。这样吧,我带你去狗公园走走。”

凡迪一个激灵挣脱我的怀抱,奔了出去。不到两分钟,它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嘴里叼着一只沾满泥土的鞋,“咣当”一声献给我。

它终于高兴了,嘴叉子从一边咧到另一边,满脸狗的傻笑,一点儿都不像号称智商第一的边境牧羊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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