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01

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听着刘德海先生的《十面埋伏》,眼角噙泪。
我没有感慨于任何英雄主义,那只是项王自己的选择。两千多年过去了,人类的一切卑劣,或是高尚,都应有了这样或是那样的评定:舍身取义,或者背信弃义,求取功名,各是选择。所谓选择,只是刻画了一个生命往后的局限。他为自己承认的 “正义” 所表现出的品格与勇气赢得了尊重。他征战四方,不会预料不到自己的下场,只是为了求取身心统一,或者功名兼具,落得这样的结局。如果渡江,那么他便不再是他,即使还有机会求取帝位,也无法与自己认同的价值相称。
项羽其死,为名或是为义,都无法改变他由内而外的和谐统一。这是我最感慨的地方。
过去的一年里,我一直在试图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给自己认同、坚持的东西一个理由,同样也给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说,让自己觉得,活着有价值,生活有趣,判断准确,承诺可信。当我给所有困扰我的东西一个答案,或者说,从一部书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从理解,到接受的时候才发现,我从不因为不理解道理或者找不到答案而难过,而是因为不被认可、需要,或者说,接受。
后来我又看了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突然觉得自己和柯希莫很像。但是我的 “痛苦” 并不在于是否改变这个世界,而是寻求精神上的自由。柯希莫的爱情观和他所拥有的,现实中的爱情,甜蜜和痛苦之间的流转,让我觉得自己对爱情的理解就像是柯希莫本人一样,产生了分裂。柯希莫爱着自己构想出来的爱情世界,他的爱情观在薇我拉身上找到了实现,其精神世界在爱情中得到自由。但是这种自由的形式并不是他们共同的追寻,他们在追寻各自的爱情世界时又同时在精神上牵绊住了对方,最终只能惜别。
爱情中存在不可避免的贪婪和随性,所有人都想站在至高点瞭望爱的真谛,企图自上而下征服它。而爱本身却并没有什么真谛,离别、永恒,都可以是结局。有一个故事可以很好的解释它:“有一条小鱼和一条大鱼,小鱼问大鱼说,我觉得我们生活的地方平平无奇,没有意思,我想去大海。大鱼问小鱼说,你为什么去大海啊?小鱼说,大海里面有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然后大鱼说,但是这里就是大海。”
在真正的高尚面前,即便我是钟子期,可以从音乐中听见松叶掉落,冰泉流动,也无法听得见伯牙的哭声。就像是一个可以从别人的每一句话中听出细微的情绪变化的人,却无法使他们获得真正的快乐。
在这些 “真正” 的事物面前,我一次一次又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自己的语言微不足道,自己的理想既不能够撼天动地,也不能够感人至深。我们每个人都如此受限,就像项王一样,但如果我们的努力是为了尊严和快乐,个人的受限也并不妨碍我们成为实质上的永恒。
从分裂走向完整的过程中,我没有办法预料明天的世界,即使万事万物的骰子都能够在发生之前就提前停止,我也并不完全拥有和每一种结果都好好相处的能力。并不是每个人是分裂的,但我们每个人都无一例外地在生命前进都的过程中去伪存真。
卡尔维诺让我找到了新的自由。“一页书的价值只存在于它被翻到的时候,而后来的生活必将翻遍和翻乱这本书中的每一页。”有些问题注定不能解决,比如宇宙中到底有多少颗星星。但是在书中我看到了满天星辰中最美丽的那几颗,便不再为星星的数量而感到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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