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外的天堂

一米外的天堂

天使说,天堂是他来的地方的名字。

人间习惯把幸福叫做幸福,而天使更喜欢把幸福叫作天堂,受了伤流落人间后,他一直在寻找他的天堂。但被询问的人都茫然地摇摇头走开了。他们说不知道什么是天堂。可是天使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秘密。天堂,其实就在一米之外。

或许,那正是你站的地方;又或许,你就是别人的天堂!

是在空荡荡的二楼的走廊上遇到她的。

每个礼拜天的早上,她都会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书本。这次是方方的《水在时间之下》。我看过这本书,也很喜欢,里面小水滴的形象,她的决绝的表情,不止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带给我心灵上的震颤。同时我也记着这样一句话,“这世间的事情,那样的交错和变幻,如同头上杨花似的漫天飞舞。全无规则和次序。你永远无法知道哪一朵花落在你的头上,为你盛开,而哪一朵花落在你的脚边,被你踩碎。”

就在距离她一米外的位置,有木棉花在空气里默默的燃烧。暖红色的花朵融进了初夏的柔光中,也融入了她干净的白色衬衣的领口上,带着点不染尘世的味道。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望着她在的方向。片刻后,才重新打点好心情,开始走路。

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淡雅的薰衣草香味。

以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手上都会带着一本书。有时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有时是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海子的诗集;也有七堇年的《远镇》;有时候,她的左手也会多了一杯卡布奇诺。那种熟悉的有点烧焦的液体味道,在安静的午后,总会让大脑皮层保持格外的清醒。

她翻书的时候总是很轻,像是在完成一项无比神圣的仪式,间或是怕扰动了安静的午后下沉睡的生灵。

偶尔她也会停下来,望着一米外的木棉花,然后伸出手,迎接那一束束跳动的火焰……

只是那火焰,和她,终究有着一小步的距离。

等到夕阳划过她略带精致的侧脸的时候,她才合上书本,离开。

还是一个礼拜天的早上。

还是那个和木棉花有着一米距离的地方。

当我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一张淡墨色图案的书签,轻轻地滑落下来。我随身捡起来,递给她。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季向研

书签上她用娟秀的字体写道。

季向研。她的手里拿着一本不知道名字的书,是好看的木质封面,扉页上用仿宋的字体写着:

这是,她和她在盛夏中的故事……

午后,图书馆。

在我把《沉思录》放回架上的时候,转身,她正好从我身边走过。纤长白皙的指尖流连在那一排排文字上,然后,我看到她在梭罗的《瓦尔登湖》前停下。挑了一本,很认真的看着。在翻动页面的时候,顺带轻轻地理了一下挡在眼前的流海。

她抬起头,发现我正在看着她。像是打招呼似的朝我点了点头,走向借书台。

于是,我记住了还有这样一段小插曲。

每个星期五的午后,在图书馆3楼左手边,以编号“I”开头的位置。

是她经常停留的地方。

时间不紧不慢地跟我走着。经过木棉,看不见火焰的燃烧;路过走廊,北风跟着闲逛;荡过天空,留下空澈的蓝。

我带着一个冬天降临人间。

我找不到二楼走廊的那个影子。有人说,过阵子,她要去本校了。

也许一个月,也许是一年……

我们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那个距离木棉一米外的地方。

我呢喃着,裹着风雪阒然离开。

木木说,冬天手指冰凉的人,前世是折了翼的天使。

那么,今世我流落人间,只为寻找那个一米外的天堂!

——陈仲宏

你可能感兴趣的:(一米外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