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又在烟圈里捉迷藏

思想又在烟圈里捉迷藏_第1张图片


他的眼神正在黑楚楚的角落里整齐码放着过去的时光,那些时光被他的眼神用空气压制成无形的方块。气压很低,快下雨了,他发现这些方块很难搬动。

我最近开始吸烟了,他说。威士忌的颜色渗进冰块里,他想起一颗颗曾经晒过的太阳,啜一口,存在嘴里清凉凉的,以前吹过的风都具象起来了,带着一丝熟悉的甜味。带着体温的液体流入喉咙化为酒气,捉住了思路的脚步,他尽量不想让它乱跑。外面开始下起不小的雨,节奏让他有点焦躁,有什么东西在敦促他行动起来。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把手里的伞放进门边的桶里,大半边肩膀被雨浸湿。他觉得绳子不太牢固。酒保,给我来杯双份的,他敲了敲桌子,雨水的节奏打在路人的伞上,更乱了,黑色角落里的空气自行搅动起来。

一支烟点燃了,随着呼吸的吞吐,种在地上的烟草相继升华。很多东西不被在乎的,或是熟视无睹渐成冷漠。小碟子里的花生米,桌上的烟灰,下巴的胡渣。他摸了摸自己两周没剃的胡渣,这些是不需要被在乎的,像街边的乞丐一样,没有看向他们的必要。酒端上来了,想的什么跟什么呢?他心里暗自好笑。

最近气候蛮好的,可以去其他城市走走,酒保擦着玻璃杯和他说,我记得你时不时就要去哪里躲避一下日常生活。他眼神躲开了酒保的好意。现在我要暂时放弃一切我曾经喜欢的爱好了,他说。畏惧点火的燧石了?酒保说完,被新来的客人吸引走了。

冰块在暖意的颜色里转化成液体,液体的黑暗在微弱的灯光外游走,翘首以待。酒保的竹签戳起一块棉花糖,用喷枪让它变色,香味逐渐溢出,那是作为棉花糖存在的必须。他想到被打捞出水的珊瑚慢慢死亡,褪色而且变得坚固,也许融化的冰块变成了玻璃杯的一部分。随着体内逐渐坚硬,有种叫情绪的东西真是防不胜防,它从空气方块里挥发出来,变成灯光将他囚禁,酒精爬满他的脑仁爬满他的心跳,到处都是明晃晃的五颜六色的灯光,黑暗的墙壁成了放映四季的幕布。他用手指碾碎了一颗颗花生米,变成一碟粗细不匀的花生糊。雨点变大了,狠狠扇着树叶,细密密拍打路面。现在我难道不应该好好自我享受吗?

给我一杯伏特加,他叫酒保。今天要这么烈的酒?酒保盛了一碟新的花生米放到他面前,用小杯倒了一杯清澈的伏特加,无害的颜色,激烈的味道。酒保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以茶带酒,敬明天,酒保的祝词。两人碰响了杯子,祝过去的喜悦消散,往后的喜悦干净而又简单,他的祝词。

眼神复在黑暗中钻研。雨坚持不住,终于小了一些。他打算走进雨中。明天见,酒保送走他。不了,明天我去找个其他城市的海边,要从未见过的美丽,他消失在黑夜的雨中。昏暗里混浊的液体跟随。


致敬刘以鬯先生「酒徒」开篇。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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