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伟为何晚节不保？

因为他做了“摆渡人”。

呵呵。这名字真是好，颇有意思。以为将看到一部类似冯小刚“甲方乙方”的都市超现实贺岁喜剧，未尝想——

怎么可能失望呢？王家卫、梁朝伟、金城武，有这三个重量级就够了，还附赠一个陈奕迅，怎么可能失望？开玩笑吧？

一切皆有可能。真应了这话。

看着巨大屏幕上放大梁朝伟的脸，深褶子，松弛，下坠，司空见惯街头中年男人的脸，一抓一大把，这是我们的影帝伟仔么？当然伟仔也是人，是人都会老，英雄白头红颜色衰都是人间不堪事，可为什么选择这种方式呈现？看着中年伟仔重重地一次次从酒吧台阶上摔下，鼻青脸肿姿态狼狈毫无审美感，仅仅为了追女仔，我不由深深叹息：这是我心中神一样存在的伟仔么？注视着屏幕，不由脑里起劲搜索“东邪西毒”里和林青霞一起芳华正茂的伟仔，“花样年华”里和张曼玉你侬我侬的伟仔，就算人到中年，一样在“色戒”里五毒俱全调教汤唯的伟仔，他可以只靠一双眼穿透屏幕来演戏。然而，看看当了“摆渡人”的伟仔吧，角色模糊、情节靠串联而不是过渡，串联也串得生硬，意识流不像，因为有情节；故事片不似，主线薄弱而分支繁复。忽然想：伟仔看到样片满意么？当然好演员不择角色，任何人物都手到擒来才是高手段位，可不年轻了，时间精力有限，择片好比择嘉玲当老婆，总有个原则在。“摆渡人”除了概念不错，剧本恕小的不敢恭维。

纵然作者是畅销书榜排第一的黑马——张嘉佳。

不是对非科班的人有偏见，我最喜欢一句话就是：英雄莫问出处。山高水低各千秋，写小说的跨界执导筒，“简直”得很。可伟仔——他是一代男女文青心中的神呃，因张帅此一役，声名扫地。

不仅他，金城武也死得很惨。我拼命回忆从前那个玉树临风的男子，那张脸，可以用“清贵”来形容，超脱世俗气的清新、贵气。可“管春”是何方妖孽？痴情十年爱情来得比悬崖还陡，中年不是不可以有古惑仔情结，但至少在大腕云集片中，可以“蛊惑”得美感一些吧？比如“老炮”那种。它忽而载歌载舞，忽而群魔乱砍，是在垂钓观众港片记忆，集体回忆八十年代的白银时代？这钓饵轻飘了。

那几场架更是打得血肉模糊又莫名其妙，依稀有点“老炮”里英雄迟暮、雄心未消的影子，却远没有“老炮”里来得自然、打得血性、拍得浪漫、看得悲壮，纯粹闹一场。原来最难的不是让陌生人哭，而是让陌生人笑。让一众陌生人聚坐漆黑大厅里一起心领神会哈哈哈，是一等一大难事。出丑了、闹腾了、无厘头了就以为是喜剧了，那也太拿观众智商不当回事了。

当然也有意外收获。baby的“小玉”，一张少女脸皎洁明净，童贞纯正。那张脸真是属于小玉，她是片中最符合角色定位的一个，可影子戏又是什么东东？新生代突然走古典风，她们的示爱方式是直奔主题，而不是这影影绰绰王家卫式的示爱，这是属于巩俐在“旗袍”里的示爱，是张曼玉在“花样年华”里的示爱，是梁朝伟对着树洞的示爱，是跟李商隐一个系列的，隐晦、迷离、闪烁、讲的是意蕴，求的是神会。王家卫如在唐朝绝对是李商隐知己。谢谢他带去的金牌摄影班底，所以贡献了baby诸多美镜头。

第二个意外收获是熊黛林，从此可以杀入影视圈了。她在其中的表演可圈可点，美艳妖娆不可方物，眼神复杂完胜baby。是的，因为她有过轰烈烈的恋爱，至于清纯良善的baby，你还能期待什么？黄晓明家暴？别逗了。所以人生泰顺未必是事业好事。

然而最大的惊艳不是她们，是——杜鹃。一张脸轮廓清晰到360度无死角，要说她有多美其实说不上，胜在一味高冷。我怀疑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冷。眼神、语言、连调酒的动作统统冷到零度，可有股冰清孤绝在。她是影视圈里格格不入的一个异类，非同常物，所以不可替代。早在“中国合伙人”里我就被她惊艳，有种被神光天启的感觉，在这里也如是。众人熙熙攘攘，唯她自带隔离电，沉浸自我世界。许以假日，这朵杜鹃将花开如斗，灿如云霞。

其实说到底，每个人都是自己的摆渡人。能摆渡自己，已诚属不易。

戏如人生，太多金句和明星脸装点不了岁月。好比伦敦的鸽子，偶尔喂下是可以滴，只是亲，千万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