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倦旅客

1春眠不觉晓

初春时分，丝丝绿意染上江南小镇，晨光熹微间整个小镇沉浸在甜美安宁的梦乡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寂寂，青衣打扮面容普通的少年郎拿着一把剑，那剑朴素异常毫不起眼，少年郎背上挎着一个蓝布包裹，鼓鼓囊囊地装满了东西，少年面容稚嫩有些清秀，瘦弱的身板在微微晨光中显得单薄伶仃，一双乌黑圆亮的眼睛倒增添了些许灵气，暮春晓往肩头提了提自己的包裹，初春的寒风里紧了紧自己的衣裳，爹爹特意嘱咐她做男装打扮，轻易不要相信任何人，暮春晓想着爹爹温暖的嘱咐眼睛笑成了月牙状，从小要当女侠闯荡江湖的小春晓在自己13岁这一年终于如愿踏上了闯荡江湖的道路，爹爹和娘亲虽万般不舍，但也最终同意了暮春晓的想法，只是约定了两年的期限，到时无论如何暮春晓都要回来好好待在杨梅村，爹爹更是把从前压镖时的剑送给了她，暮春晓知道那是爹爹年轻时在正风镖局待了一年时间里的佩剑，那把剑承载了爹爹的峥嵘岁月和江湖热血，暮春晓用坚定的目光接过了爹爹递过来的剑，爹爹慈爱地摸了摸暮春晓的头，抬头间呼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暮小弟一大早起来泪眼汪汪地扯着自己姐姐的衣袖死活不让她走，最后还是娘亲把他哄去拿绳子绑姐姐才放手，而他再回来时自家姐姐已经踏上了实现儿时梦想的道路。不知不觉间暮春晓走到了小镇的边界，她停步回头定定地看着这个她生活了13年的小镇，要离开时才发现它是如此温馨美好，唐小栗放下剑和包裹对着小镇郑重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拿起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官道上走去，既然决定了要走就不要瞻前顾后犹豫回头，暮春晓单薄的身影被渐渐扩大的阳光照成一片模糊纤长的轮廓，往远方不停延长。

暮春晓一直沿着官道走，一路上遇见赶着牛的农夫，拉着货的商人，还有偶尔出现的官兵，晌午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热昏昏欲睡，官道上行人都放慢了脚步，有的继续赶路，有的找一个阴凉地方坐下吃午饭，暮春晓也就近坐在一个树荫下啃着干巴巴的硬饼，不时喝几口水，江湖究竟在哪里？我要去找谁当师傅学武功呢？暮春晓食不知味地想着这些问题，“喂，这位小兄弟，能否分我点吃的？”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打断了暮春晓的思考，她吓得往后仰了一下，抬头看见一位15、6岁的少年，衣着普通，面容俊朗，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暮春晓，“喂，收起你的下巴，你到底还有没有吃的？”少年调笑道，暮春晓撇了撇嘴，打开蓝布包裹取出一个饼子，顺手把包裹旁的水壶也一并递给少年，她知道吃那饼子没有水很难下咽。少年接过食物自然地坐到暮春晓旁边，斯文地吃起饼子来，暮春晓没心思看别人的斯文进食，依旧默默地咀嚼着饼子目光投向远方。萧白看着一声男装打扮的小姑娘两眼发直地望向远方，丝毫不关心身边人的动静，不由对这有些特别的小姑娘萌生了一丝兴趣。

“我说小兄弟，谢谢你的饼子和水，我叫萧白，你讲什么名字？”

暮春晓收回目光看向萧白道：“只是一些糙饼，萧大哥，不必客气。小弟暮然。”

“暮然，木然，哈哈，你刚刚的目光倒是挺木然的，暮小弟你一直看着远方是什么意思，难道前面有宝藏？嗯？”萧白笑着问道。

“不是，没有宝藏，远方有江湖，我想去闯荡江湖。”暮春晓看着萧白面皮的笑意却依旧冷静的目光不由生出几分信任感，于是便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许是不曾料到暮春晓有这般回答，萧白收敛了笑意，严肃地审视着暮春晓的神情，尔后郑重说道：“闯荡江湖？江湖不是个可以随意来去的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它也不是风花雪月快意潇洒的地方，里面刀光剑影杀人无形，你毫无武功，凭什么大放厥词说要闯荡江湖？”

“我确实毫无武功，我也知道江湖这趟水不浅，可是我从五岁起就想要闯荡江湖，也许我将来会后悔，可是这一刻我就是想要试一试，人生能有追求的时候不应该只因为未知的风险就轻易否决，你说呢？萧大哥。”暮春晓认真地回答道。

萧白笑了笑，这一刻眼里也染上一丝笑意，最里面却有一种诡异的期待，“或许吧！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萧白轻易结束了这个话题。是吗？小姑娘，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多远。啧啧，又有好玩的东西了。

暮春晓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多说多错，在大人们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都是经历浅薄的孩子话，在你没能证明自己之前根本不会有人重视你的话语，就是爹娘也是因为她的年纪而同意了她的闯荡行动。

“萧大哥，小弟我要继续赶路了，你可以再休息片刻，我们就在此别过吧！”暮春晓拿出包裹里的两个饼子递给萧白，圆亮清澈的眼睛里倒影出萧白的身影。

萧白微笑着接过饼子，“多谢暮小弟的分饼之恩，祝你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暮春晓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露出一口小白牙对着萧白挥了挥手，转头毫不犹豫地走了，单薄的背影在萧白的眼中渐渐消失不见。树荫下的萧白转眼间消失在原地，阳光下只独留些许饼子碎屑。

夕阳完全落下时暮春晓走到了一座破庙，这里距离青阳县不过两个时辰的脚途，夜里寒气逼人，暮春晓捡了一些干树枝小跑着进了年久失修的破庙，庙里佛像东倒西歪地卧在地上，只正中间的大佛稳当当地用悲悯的眼睛注视着这岁月的无情沧桑。暮春晓对着大佛磕了三个头，低语道：“佛祖莫怪，小子我借住一晚。”然后拿出一个饼子供奉到案前。暮春晓在角落里生起一堆火，一边烤火一边吃干粮，火灭时干粮也吃完了，暮春晓收好包裹，拿起自己的剑和水壶走到大佛的隐秘背后，快速清理出一方净土，然后枕着包裹抱住剑盖上一件薄毯子便沉入梦乡。

天明时暮春晓睁开了眼睛，破庙里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她飞快地把寺庙打扫了一篇，吃完早饭然后拿起行李离开了破庙，暮春晓一路上上走走停停，饿了吃饼，渴了喝水，困了找能够容身的破庙山洞歇息，只偶尔在路过的县城里吃点小摊热食，八天后暮春晓终于走到了江湖门派较多的云霞山，此山一共五个门派，云剑阁，绣刀堂，天下一毒，昆仑派，奕山派，暮春晓想去云剑阁学剑，每年初春时分五个门派都会举办选徒大赛，三天后便是一年一度的选徒大赛，暮春晓找了一家便宜的小客栈住下，付钱之后让小二哥送洗澡水上来，暮春晓舒服地泡在热水里，把全身洗得干干净净，腾腾的雾气里少女年轻普通的面容散发着淡淡的美好，洗完澡的暮春晓叫小二哥搬走了洗澡水，待头发擦干梳好后下去客栈大堂吃了碗热面，随后回到房间倒头便睡，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日中午。而此时距离选徒大赛还有一日半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