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废品的小伙子

昨晚我跟老公闲着无事,就把家里收拾整理了一番,把那些没多大用的,却把家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都清了出来,扔掉了一些。

早上起来后我又清出了一些快递纸箱,正准备下楼去扔,听到外面有收废品的人在喊着“收破烂喽!收坏家电,收废纸报纸喽”。我灵机一动,还不如多清点东西出来卖给收废品的,虽然卖不了几块钱,但是他们会上楼来搬走,不需要我一趟趟地下楼去丢。

这样想着我也不急着喊收废品的人过来,每天都会有好几拨人来收。我又到厨房和阳台搜寻了一番,翻出一些瓶瓶罐罐,都搬到了门口。

这下可以卖了,我刚打开门,就听到了那种特别的喊声,怎么个特别呢?小区里每天都有很多人进来吆喝着收废品,大多数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喊声里透着老年人特有的那种沧桑感。

这个喊声就不同了,一点都不苍老,也不抑扬顿挫,却带着一种哭腔,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仿佛在求着人卖废品给他一样。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吆喝,因此他的吆喝声辨识度特别高,每天那么多的吆喝声,我就记住了这一个,他经常来我们小区,我早就认识了他的声音,却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发出的。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走到楼梯拐角的窗户前,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喂!师傅,我这有纸箱卖。”只见他停下了三轮车,“噢噢”了几声,那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孔。

看到他从三轮车上下来了,我便返身上楼,把门口堆积的纸箱用脚踩扁,本来这事也不需要我做,我就想快点把这堆东西清理掉。可是我都踩扁五六个纸箱了,他还没上来,才两层楼啊!

我纳闷地探头往下看,他才走到一楼拐弯那里,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楼梯扶手,慢慢地把一条腿挪上一级台阶,再吃力地迈上另一条腿。他那两条腿都有些变形,完全不听使唤似的,我呆了一瞬,心里明白了,他大概是小儿麻痹症患者,难怪那吆喝声听起来那么特别。

我加快了踩扁纸箱的速度,看这样子,等会儿我还得自己把这些东西搬下去。他这时终于挪到我的门口了,蹲下身来把饮料瓶往袋子里装。我提醒他:“你不把瓶子踩扁再装吗?不然袋子装不下这些的。”

他低着头“唔唔”地答应着,把已经装进去的瓶子倒出来踩扁,那姿势看着也特别吃力。我把踩扁的纸箱堆成一摞,抱到楼下放在了他的三轮车上,车里面已经装了不少纸箱之类的废品,看来他的生意还不错。

我上楼来等了他几分钟,等他把所有瓶子都装进两个袋子后,我提起一个袋子再次下楼放到他的车上。再次上楼时,看到他一手抱着袋子,一手扶着墙,身体差不多全部靠着墙壁往下挪,衣服上蹭满了墙壁上的白灰。

看到我,他靠着墙壁站住了,丢下手里的袋子,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来。我差点说出“算了吧”这三个字,想了想换成了“几块钱”,他的身体虽然残疾,但是能不偷不抢不乞讨,凭借自己的劳动活着,值得我们所有人尊重。

他答:“两块钱。”那口音也是变形的,极力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说话时他的手抖了一下,那一把纸币掉了几张到地上,他极快地蹲下去捡了起来,再抖抖索索地把两张一块的递给我。

他抱着袋子继续往下挪去,对他来说,下楼比上楼更艰难,有两次眼看着他要摔下去了,我急呼:“你慢一点。”他站住喘口气,冲我摆摆手,又紧贴着墙壁走下楼。

我到厨房洗碗,从窗户里可以看到他。一楼楼道口到他的三轮车停放的位置,也就二三十米的样子,他也走了许久。隔壁楼的一个阿姨路过,问道:“纸盒收的什么价?”他大声答:“死觉!”阿姨没听清楚,又问了一遍,这次他伸出四根手指摇晃着说:“死觉(四角)!”

阿姨嫌价格低了,甩下一句:“才四角啊,别人都收的五角。”自顾自走开了。他趴在三轮车上,手脚并用地把一摞纸板捆绑好,才骑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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