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的情义

一

严莉莉的女儿入学是就近入学，步行也就不到20分钟，可送女儿上学、放学严莉莉还是更喜欢骑那辆捷马牌女式红色小自行车，因为从一年级一开学开始，女儿的书包一路压的她肩膀生疼，但是骑上“小红马”，书包往前车篓里一搁，一路轻松自如！这两种选择在一起，必然要选骑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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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辆“小红马”，现在它都快9岁了，虽说不是那么崭新如故，但也没有老态龙钟，红色的车身一直鲜亮，没有任何的掉漆或生锈，钢圈和钢撑因与马路接触，略微显旧，简易的凹形后座椅和安全网是后加的，座子和车把手都是原装的！唯一能见证沧桑感要数这个车篓了，是极其老版的网型车篓。之所以说它沧桑，是因为这些年它承载的重物太多，比如超市里买的商品，菜市场里的各种菜，女儿的书包，等等，经常压的车篓变形，当实在看不顺眼了，严莉莉就会手工给掰弄掰弄，直到又像一个圆篓子为止。除了负重，车篓的另一个硬伤就是摔倒。曾经有一段因为嫌弃把车搬楼上家里麻烦，就直接放在了楼下，很多次发现，小红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篓子瘪的都不行了。还有几次她骑车带女儿去培训班，夏天的暴雨狂风说来就来，小红马简直就像风中的落叶说吹倒就吹倒了，而且摔的很惨！车篓是不可避免的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每一次，严莉莉想：哈哈，没事！掰弄掰弄，又回去了，车篓丑是丑了点，还能继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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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在偌大的帝都，普通家庭里自行车是没太大用处的，毕竟帝都，交通发达，长途短途的公汽、地铁都很方便，另外当时买车不限号，买个小汽车也很容易！没有女儿前，严莉莉和老公单位离家都很近，没觉得缺一辆小车对生活有什么不便之处。娃在肚子里了，摇号、限行却开始了，能摇上一个车牌号码就是中十来万的奖，可他们家一直没有这个运气中奖。那年春节，还有四个月娃就要出生了，严莉莉想着孩子出生后只有四个月的产假，假满回去上班，中午必须回家喂奶，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实在是让人尴尬，等公汽浪费时间，打车也不值当，唯有自行车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来去自如！娃儿还没出生，作为母亲，严莉莉已经把女儿的那一口奶为她备着了！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总是有差距的，小红马没用多久就用不下去了，奶量不足，中午回家的那一趟已经毫无意义了！小红马至此搁浅，一搁就是五年，直到娃儿五岁上兴趣班，直到上小学，小红马的作用凸显，节省了严莉莉不少的时间和力气！

上小学了，每天早上7点20，严莉莉会准时把书包往车篓上一放，然后催促着女儿快快快！用最快的速度向学校冲去，保证按学校规定时间提前5分钟到！下午在老师规定时间提前20分钟出门接孩子。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一天四趟的骑车时光，总让她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儿，尤其是在帝都难得的天高云淡的日子里，车后坐着她一手养大的女儿，在这即将喧闹或已经喧闹的街头来来回回，她不禁想起了她，还有她，还有他！那都是过去的故事了，即便是过去，有些人，有些事，就在那一瞬间，仿佛穿越，都清晰的展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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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严莉莉的生命里，家人都是她最重要的人！而她、她、他都是严莉莉生命里重要的而且与自行车有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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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莉莉从小生活在湖北江汉平原的一个村庄里，那里的村民们勤劳朴实，过着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的生活。村子里，砖瓦房一排一排的，掩映在大杨树或大柳树下，白墙青瓦呈现着历史的特色。一群群母鸡在地上随意的刨食儿，偶尔听见几声狗吠。大门口一条土路蜿蜒在湾子里，东头伸向另一个村，西头往村子的更中心延伸。整个村庄，安静祥和。上世纪90年代初期自行车开始普及，许多家庭都有不止一辆或两辆自行车了，大家去远处的农田、赶集、串门走亲戚，基本都是自行车大军。而严莉莉的家里却没钱买一辆自行车。她父亲虽说是吃皇粮的，那微薄收入要养五个女儿，在农村来说压力还是蛮大的，但父亲始终认为，吃穿用度都可以苦点，但不管男孩女孩，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在父亲的坚持下，五个女儿个个都上学，那微薄的工资几乎都贡献给了学校。后来，严莉莉家五姐妹在村里都是出了名靠读书出来的人，人称“五朵金花”，让那些养儿子却出息不大的大多数家庭羡慕不已。她母亲是最最普通的劳动妇女，靠着村里分的责任田，能让五个孩子吃饱饭都不容易，经常缺米少油的，不得不去邻居家借点，然后等父亲的单位开支了再还上。那时候严莉莉上小学，想学会骑自行车是她的梦想，可家里没有自行车！看着自家门口来来往往骑车的人，严莉莉心生羡慕，她撑着个小脑袋，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梦想着也能骑车。过了不知多久，四姐要上初中了，那个中学离家大约三公里，每天来来回回的走确实很辛苦。好心的邻居也邀请过姐搭便车，但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妈妈心疼每个孩子，但也实在无能为力，偶尔去嫁给邻村的姨妈家吐吐苦水。姨夫是一个特别有爱心的好人，知道了这件事，把家里的一辆旧的没人骑的永久牌二八式自行车送给了我家，修修补补，还真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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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莉莉为这新到的旧自行车兴奋了很久，就是这么一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她推出家门口，自学滑行，自学在三角架里踏半圈，自学上三角架上踏半圈，再自学坐座子悬空踏整圈！也就三天的时间，严莉莉都不记得摔了多少跤，疼了多少地方，反正在摔跤中她终于学会了骑车！记得最后学会骑车的那天傍晚，严莉莉坐在自家门槛上，望着天边，那边的夕阳格外红，晚霞格外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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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等到严莉莉上初中时，已经四年之后的事儿了。她需要走姐姐同样的路线去上那个初中。而此时那辆姨夫送的旧自行车已然更加破败不堪，严莉莉才上了几天学，发现同学们的自行车都是新的或是大半新，还有很多女生的车都是那种轻便的、女生专用型的，有红色，橘色、棕色等等，座驾上的女生可谓是“傲娇的公主”状！每当放学，严莉莉的破旧而老式的二八自行车在这群“嫩车”面前，显得格外的打眼，相形见拙。自行车是自卑的，严莉莉的心里也是自卑的！她从不主动跟同学一起走，总是等同学们花花绿绿的新车走的差不多了再默默的去停车处取车回家。吃完午饭再吱呦吱呦的上学，每天来来回回四次。一路上的田园风光不甚美好，而在严莉莉的眼里，什么也不是，她只有一个念头，快到学校或是快到家，赶紧放下这辆自行车！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与这辆旧车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日子陪伴她整整一年，直到升入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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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辆车实在太破旧了，有如年迈的老人实在无力坚守自己的岗位，三天两头的出现一点毛病。要不链条老化自动掉下来，要不轮胎经常漏气，最要命的事踏板能动，链条能动，可轮子不动。这就有如植物人一般，即使有呼吸、心脏跳动，却动不起来！很多次，严莉莉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及其尴尬，骑着骑着，自行车就突然罢工了。她推着旧自行车步行，内心的五味杂陈无人能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