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阳光撒在海岛边的沙滩上,细细的沙粒闪耀着光,喧闹的车笛声,海浪拍打着海岸,一切都是那么祥和,一位老人摇着蒲扇坐在椰子树下,望着远处忙着堆沙的孩童。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一阵悠扬的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喂!”
对面却迟迟没有声音传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听到滴滴滴的挂断声。长长的静默之后,老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是阿梅的事吗?”
“是的,阿公。”阿勇的声音才响起,有些弱弱的,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夹杂在其中。
“确定什么时候了吗?”老人不紧不慢的把手机调了外放,敲了敲手机屏幕,手指接触屏幕,发出了叩叩的两声。
“就是这周一了,阿公…”阿勇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阿勇,我会去看看的,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不要担心。”
阿勇连忙道谢,“谢谢阿公,谢谢阿公。”
挂了电话后,一切又像恢复了平静一样,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如同阳光一般撒在老人的心中,过了一会,坐在沙滩旁的老人打了个电话,被一个穿着浅黄色短袖的年轻女子拉着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银色的沙滩上,一把半新的蒲扇靠在椰子树下,海风一吹,倒了下去,老人坐的位置前,几根枯树枝被掰断了放在沙滩里,被抹去的沙子图四四方方,像是画了什么有趣的图画。
【开庭篇】
转眼间到了开庭那天,一位身穿深蓝色polo衫的老年人出现在一扇深红色的大门前,胸前还带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头发染了黑色但还是能看到新长出的白色发根,老人环顾了周围的环境,默默坐在了门票的长凳上。边上几个穿着衬衫的年轻人在低声说着话。
“你们代理的也是贩卖毒品的案子吗?”
“是啊,这个案子我们这边的不认罪,这个案子。”
“哇,你们这是要做无罪辩护吗?”
“我哪里想做无罪辩护,是法律援助的案子,你们呢?”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青年小伙子站了起来,凑近了正在看着案卷的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平头小哥。
“我们这边当然是认罪了,我可没有这个想法。”
“我这边的也认罪了。”平头小哥咬着笔帽,有些含糊地说着。
这时大门打开了,一位身穿灰色制服,大眼睛的书记员对着那些年轻人说,“是李梅案件的辩护律师吗?可以进来了。”
那些年轻人停止了说话,收拾着手里的文件,急忙忙的进去了。
老人在长凳上坐着,从polo衫上拿下墨镜想要戴上,打开了镜腿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墨镜又夹在了衣服领口,站了起来走进了门里。
深红色的门后,是刑事法庭,庭上的人在忙碌这什么,刚才那些年轻人穿上了黑色的袍子,看起来有些别扭,又有些莫名的严肃。
庭上的程序开始了,法庭是一个小型的会议室样子,不同的是台子上除了面向诸多作为的一排高凳子之外,左右手都各有一排桌子椅子,看起来像是本来就长这样的,这就是法庭吧。门里的房间里有些声响,吱吱呀呀地开了门,里面有些法警在说些什么。
法庭程序开始了,庭上的人在说着些话,庭下却热闹的很。
老人看了看手上的表,换了条腿架着,手搭在嘴边,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又换了支腿,脚尖微微抖着。老人忽然听了下来,法庭上的声音响起。
说了很多程序性的话语,老人有些昏昏欲睡,手里捏着纸团一样的小玩意,
“下面进行单独询问,法警先把苏超带上来。”一个带着手链脚链的中年男子被两个法警带了上来,法警打开了手链丢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询问凳上的活动板被打开,苏超坐了下来。
“苏超,你和田梅是男女朋友关系对吗?”台上的检察官开始了询问。
“对的,我们在一起有6个多月了。”
“你们一起住在建设路29号世友公寓A幢804对吗?”
“对的。”
“警察是在你们家逮捕的你们对吗?”
“是的。”
“顺丰快递包裹里的毒品是你们示意吴天平,就是吸毒仔给你们寄的对吗?”
“没有,我们就是帮他代收,以为就是衣服。”
“法警。”台上的检察官又问了问话就示意法官说完成了询问,苏超站起来,被法警拉着,退回了刚才的门里,过了一会,门又开了,是阿梅,阿梅坐了下来以后扭了扭身子,下面的老人似乎是要出门做着什么,猛得站了起来,仿佛又想到什么一样,半曲着的腿又弯了下来,手里的纸团捏得更小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摘下来的眼镜半推着。
“田梅,你和苏超是男女朋友关系对吗?”台上的检察官开始了询问。
“对的,法官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吴天平是吸毒仔,就是帮他收了几个快递,怎么就成了贩毒?”阿梅情绪有些激动,手铐在活动板上来回的敲击,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在这个法庭里有些刺耳。
“先不要说,等会有机会给你说,先回答检察官的问题。”那个坐在侧边的法官打断了她的叙述。
阿梅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一直在说着“谢谢法官,谢谢法官。”
“你们一起住在建设路29号世友公寓A幢804对吗?”
“对的。”
“警察是在你们家逮捕的你们对吗?”
“是的。”
“田梅,你短信里多次提及的衣服是否代指的是毒品?微信聊天中提及,要帮吸毒仔吴天平卖衣服,是否属实?”
“检察官大人啊,没有的事,没有的事,那是苏超的手机,他们加了好友在聊,聊天都是他们聊的。”田梅略带哭腔的声音有些让人动容。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围绕着他们从武汉过来,租下建设建设路29号世友公寓后被举报藏毒,检查中搜查犬从床底掏出没有拆封的塑料快递发现了一袋甲基苯丙胺,大概是5g左右。两人哆哆嗦嗦,前言不搭后语的谎言,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交叉询问和讯问笔录中展现出来,一切似乎指向这起案件,只是一场普通的吸毒者的日常罢了,但也许他们都没有发现,每一次田梅在活动凳上发出的响声,似乎都是带着拍子,叩叩叩 叩叩 叩叩叩 。
“法警,过来吧。”台上的检察官又问了问话就示意法官说完成了询问,苏超被法警拉着,走了进来。而后辩护律师发表了辩护意见,法官敲了敲锤子,庭审便结束了,在几个辩护律师的说话声中,不知何时,老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老人出了法院的门,愣了一会,扶着台阶的扶手,慢慢走了下去,手挥了挥,一辆摩托车开到了他的面前。
“阿公,去哪里啊,坐摩的不?”
“去明珠广场多少钱?”
“10块啦。”
“行。”老人有些费力的跨坐在摩托车后方,扣上了安全帽,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摩托车也离开了法院门口。
老人在摩托车上掏出了手机,“喂,阿勇,苏超基本上是定了,阿梅说了没卖毒,看样子估计也得进去待一段时间,最近也空闲,让阿梅在里面想想清楚,别一天到晚想着晒网,和渔民多学点经验,借条船。今天晚上,你来老宅找我吧,带上上次给我买的咖啡,要咖啡豆。”说罢,便挂了电话。
【后记篇】
夜晚,村庄。
村门口插着大大的牌子,写着“棚改区”,进村的路黑的仿佛是一条通往异时空的黑洞,阿勇打开电动车的前灯,用喇叭滴了几声,扭动把手,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扭来扭去的避开那些土坑。
进到村里面,原以为应该和村口一样的黑灯瞎火,但意外的,除了那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房子,没有了门窗,被推倒一般的房子中间,有一栋完好的两层楼平房,微微的亮着暖黄色的灯,看起来怪异又祥和,门口停着几辆电动车,看来人都到齐了,阿勇提了速,一晃一晃的来到平房前,一路小跑进去了。
进去之后,上了二楼,敲了敲麻将声此起彼伏的门,叩叩,“阿公,我来了”。一个穿着松垮短袖的青年男子从里面探出头,一边喊着“勇哥”,一边熟练的在他身上摸索起来,“勇哥,转个身,把手机放在门口就行。”他打开了金属探测器,在阿勇的身上扫了扫,又拍了拍阿勇的肩膀,说道“勇哥,阿公和达叔他们刚到,估计还在泡茶,你顺着路下去就行。”
阿勇放下手机,从平房外的消防通道,走到一楼的后门,在墙壁上摸索了一番,打开了后院,进了那间集装箱搭成的简易房子。
他刚走进去,看到沙发上稀稀拉拉的坐着三五个人,“阿公、达叔、仔哥,你们都到了。”
其他几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阿勇便也随意的坐在沙发上。阿公一边浇着茶具,一边说,“阿勇,我今天去听阿梅的庭了,苏超全都认了,阿梅吞了这笔货,总归是要留些马脚给警察他们,马检那边的意思,应该是得关个三五年。阿梅说了,里面已经交接清楚了。”
阿勇抬了抬眼,“阿公,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阿梅联合着苏超想吞货,我还以为她就是和以前一样,想着自己留点吸。”,又自顾自的小声补充了一句,“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妈。”
坐在阿勇旁边的那个仔哥放下茶杯,说到,“勇仔,不是我说你,你这么死心眼,非要和这个吸毒妹在一起,本来我们就担惊受怕,现在也好,她进去了,我们也省心。”
阿公没说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屋子里只剩老式空调的呼呼声,还有那个小吊扇,哗啦哗啦的。
“阿勇,你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找个村里的阿姐给你看着孩子,平时多去看看档口。”角落里坐着单人沙发的那位达叔,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好的达叔,我最近有在安排了。”
阿公也说了一句,“听你达叔的,事情已经这样,我也不怪你什么,田超本来就是要丢掉的,只是阿梅,我也是没想到。毕竟她是我的孩子,我也知道。”
阿勇定了定神,说道,“我知道,谢谢阿公,我会认真做事的。今天有一批货要出,我去盯着清货了。”
“今天我和你一起,最近就这一笔货,不看着我有点不放心,我也没啥事。”坐在身旁的仔哥搂住了阿勇的肩膀,手在大臂上拍了拍,又说了一句,“你也别担心了,阿公已经和房子里都打好招呼了,都知道是你勇哥的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那你今天和阿勇一起,做完这笔我们就得明年再开工了。”阿公站了起来,走了出去,阿勇和那位仔哥也和达叔打了个招呼就一起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