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行(一)

青川,一个美丽的地方-绿色的山峦,清澈的河流。因为赈灾,我踏上那片土地。

十年已过,才提笔述记当年的青川之行。

“5.12”之后,我随机构到了广元,后又在九十月份到了青川,同是赈灾,两次的感触却大异。先说说广元那次。

去广元之时,余震仍不绝,但机构的帐篷都用于了灾民,我们就冒险住进了一栋五层楼的酒店。与我们同层住的是法国救援队,在我们楼下空地搭帐篷住的,是当地人。“这些人硬是不怕死,还敢住在屋里头。”当地人对我们多有诧异和指指点点。我们虽然也常被余震晃得心脏乱跳,但还能如常工作。几十个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有天天哑着嗓子调配物资的,有白天当搬运扛大包、晚上咬牙写报告的救灾部“全才”,有负责采访拍照的传讯部人员,有负责儿童事工的哥哥姐姐。我最没用,一度干着人力资源的本行,负责一张大大的报表,统计各种关于人员的数据-这是机构的特色,什么情况下也是行政非常强,以保证行动的有序和有效。

最有意思的是每天吃早餐,酒店提供自助餐,白粥青菜包点俱全,大家很是满意。法国救援队则永不改变地在桌上有自己煮的一壶一壶的咖啡,还有休息期间的烟不离手,神情也淡然甚至惬意。颇有“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今天我也要种下一颗苹果树”的风范。

当然也有不淡定的时候,比如大的余震发生。某天中午,从外面发放物资回来,准备小睡一会儿。但我下了决心不再如平日般衣服鞋袜全副武装地睡,就心惊胆寒地洗了个澡(万一洗澡时地震了呢?),穿上了丝质睡衣,脱了鞋上床,倒头就睡着了。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直接把我晃到了地板上,同事Sill拉着我就跑,一口气冲出去,竟然中途还跑错了一次,进入了一个下不到一楼的楼梯通道,又折五楼来再跑。跑下去瘫一会儿,听说有6.5级。我沮丧地对Sill说:“要我在余震中死了,多半不是震死的,是跑楼梯累死的。”再一看身边的法国帅小伙儿,一个个光着上身,下身着各类短裤,现出狼狈,不复悠闲慵懒之法式范。再低头注视我和Sill手里拿的“急救包”,不禁大笑。机构为每个人准备了急救包,要我们随身携带。我和Sill把它放在床头,以备急需。哪知关键时刻弃之不顾,一人捏了一个钱包冲下楼来,凸显爱财如命的本色。

那次赈灾的小插曲,是王力宏来了。因为他是我们机构在台湾(台湾展望会)的形象大使之一,就随着我们台湾的同事一起过来了。早上他来酒店和我们见面,但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于是大批粉丝围观。后来冲出重围,和我们同事一起去探访灾民。我则领了任务,要另寻一家餐厅,接待他和我们大家一起晚餐。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干净、安静的餐厅吃饭。(震中还营业的餐厅极少)他为人倒是很谦和,客客气气和我们每个人握手致谢,询问每个人的名字。餐厅中的另外两个客人发现了王力宏,张大嘴愣了一会儿,立即打电话,于是,又有粉丝来到,我们赶紧合影留念了事,落荒而逃。

每次余震,无论大小,楼下的本地人的惊呼都不绝于耳,即便他们是住在空地上的。也时有谣言,令人惴惴。为我们工作的一个本地司机,就告诉我,他得到了派出所通知,晚上有烈度八级的余震,建议我和Sill不要住楼房了。于是,我们住到他的“依维柯”车里,在蚊子叮咬、雷电轰鸣、车辆摇摇晃晃的震动中,睡了两晚。望着车外的闪电和怒吼般的雷声,想起圣经里所述上帝的愤怒。

在广元前后大约十天,因着同事多,工作内容熟悉,地震威胁也还可以承受(起初是每有余震就往楼下跑,后来互相看一眼,继续工作),我竟然没有太多“灾区”的紧张感,只是回北京后有一段时间出现了应激反应障碍,似乎才表明,我真的到过地震灾区。

2018-4-12补记于地震十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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