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相遇。

如果,相遇。_第1张图片
我们不也都在期待一段一切刚刚好的爱情么。

书桌上有一盏很老旧的台灯了,大概是七八十年代还自带收音机的那种,但是那个收音机因为无数次失灵和修理之后已经彻底报废,而台灯却默默地陪伴了我无数个夜晚。

在某个凌晨伏案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顺手拿过手机,看见来电显示着一个备注为“小周子”的湛江号码。

我顿了几秒钟,忽然想起什么,这才划开接听键。

“小周子,生日快乐。抱歉啊,今晚有事突然忘记了,迟了几分钟没事吧…”我说。

但是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响。我以为对方就要挂断的时候,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抽噎,有人颤抖着嘴唇说了一句,

 “嗯。”


1

小周子,97年生,八月份的前奏,狮子座,AB血型,自己可以跟自己打起架,穿鞋一米八,湛江某中学预备高考生。

记得刚认识的时候,我还在读高一,她读初二。

第一次听闻她的名字,是因为学校的一则通报广播。


 “初二(3)班的周星若同学,由于期中考试存在作弊行为,给学校以及学生之间带来严重的不良影响,现校方决定处罚周同学休学一年,在家做好自我反省,望同学们引以为鉴……”

嗯,这种校方广播就是人们常说的,通报批评。

也许大多数人觉得“休学一年”的处分太过残忍。但是记得那会学校正在申请“诚信学校”的评定,教育厅好不容易审批通过,学校三令五申在考试期间大家要安分守己,这时却半路杀出一个周星若,校方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于是贴吧瞬间就炸了。贴吧里的吧友一部分分为认为学校这一处罚适当甚至太轻的“学院派”,大多都是学生会的成员。另一部分则自动分为认为学校只因为面子问题而严惩学生实在不当的“保星派”。

我在两者之间,默然看着这场学校和学生之间千百年来永无休止的战争。

然而,事后周星若同学没有发过一篇帖子,就这样默默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但贴吧的大家却依旧乐此不疲,不管主人公还在不在,都要争个天长地久天荒地老再说。

临近期末的一个半夜,睡不着,在数百篇争论帖之间留下了自己的一篇无关的帖子。

“睡不着?”很快就有了留言,我一看竟然是私聊。

“嗯。”

“我也睡不着。能聊聊不?”

“可以。”

“你怎么看贴吧里发生的事情?”对方一开口就抛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学生压力大,开帖吵吵架。你只不过是大家释放压力的导火索,是个值得骄傲的炮灰,思密达。”

“诶?你知道我是谁?”

“周同学。看你ID就知道啦。”我看着那个几周前还活跃在贴吧各篇帖子之间的ID,有点哭笑不得。

“呵呵…那我跟你说我是冤枉的,你信不?”

“信啊。”

“你人真好。那为什么?”

“古人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说是就是。”

 “哪个古人说的?”

“老子啊。”

“哪个老子,我怎么没听过这句话。”

“我。”

“你妹。”

“别这样称呼你自己,我不习惯。”

“……”


就这样,她出现在腾讯的好友列表上,聊天框里有了我们零星的聊天记录。扯着很遥远的话题,好像未来从来都不会到来。

“哥,明天我就回去上课了,顺便让我见见你呗。”

暑假结束,我高二,也是她回来的日子了。

“好啊,小周同学明早帮我买好早餐,我在校门口等你。”

“哥你不坑我会死哦?”

“不会死,会怀孕。”

“……”


第二天,早早站在了校门口,一边脑补着小周子是一个怎样的妹纸,一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早餐。

“哥。”就在小周子的面容在脑中逐渐构建出来的时候,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我。

我转过头去,眼前只有校服衬衫的一片深蓝。

于是我缓缓抬起了头……

“小周子,你多高?”

“穿鞋一米八。”女生微微笑着,嘴唇轻轻一开一合地说。

瞬间,我觉得网络上那个高大可靠的大哥形象顷刻崩塌,正准备跪在地上对她说“大姐你好我是你家小弟”。

这时,她递了递手中提着的白色袋子,一个轻柔明朗的声音又再响起。

“哥,你的早餐。”


我还记得,跟她最后一次通电话,是在上广州读大学前一个夜晚。

通话记录定格在那一刻,忽然就被深夜的宁静打破了。

“怎么了?不开心嘛?我听见你抽鼻子了。”我说。

“没什么,分手了。”对面冷冷的说道。

下一秒,我听见一个重物沉闷的砸落声,随后是一阵刺耳的嘶鸣,断断续续,一下接着一下。

我听过自己发出那样的声音,也听过朋友深夜的来电中传出那样的声音,但是没想到一个久违谋面的女子,向我倾诉出这个声音。

就像钢丝笼里低鸣的无力野兽,就像漂流瓶中轰鸣的钢铁巨轮。

嗯,那是把头埋进枕头里的嚎啕大哭。

呼天抢地,不留余力。似乎下一秒钟就能把自己闷晕,醒来不再想起发生过的事。

像沉重的巨石,终于终于沉落海底。

电话这头的我本想问她“没事吧”,却听见了那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焦急的询问:“女儿怎么啦?没事吧?”

于是我轻轻合上嘴,又张开。

“没事,哭吧。”我说。


2

电话那头还在传来阵阵低鸣,倦了的父母已经无奈回房,我看看钟,分针就要踏破凌晨一点。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一个模糊的男生影子却慢慢在我脑海中浮现。他手臂环着一个女生的脖子,女生幸福的笑得像个傻逼。

我想起小周子的男朋友,徐飞。


徐飞,98年生,盛产帅哥的天秤座,初中部篮球队队长,学霸兼校草。

有些事情往往来得很巧。

比如休学一年回到初二的小周子,遇到了转学过来的同班同学徐飞。

由于身高的关系,徐飞自然而然成了小周子新班级的第一个同桌,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俨然成为这个班里的一道风景。

小周子的数学特别烂,烂到要在年级里的倒数才找得到她的名字。

于是数学课的时候,徐飞就会凑过来看她做题,她走神的时候拍拍她的桌子,老师刚解完不明白的题他会一遍一遍地讲。

小周子脸红了。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女生脸红和她缩成一团的样子。

小周子恋爱了。一道夹杂着薄荷香味的体香闯进她那原以为不可侵犯的青春,一个沉稳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最最要命的是,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人微笑的样子。

我前半生三次最强烈的心跳,分别发生在半夜噩梦惊醒的瞬间,第一次和你的对视,还有你对我微笑的时候。

于是小周子开始慢慢的关注起那个男生。

知道他最喜欢哪个牌子的饮料,每次他教完她数学题,她都会在他的桌上留一瓶。

知道他最喜欢的运动是篮球,学校没有女篮她就去外面学,然后周末等他有空的时候便跟他混进男生的圈子里。

知道他身边其实有很多女生,她就埋头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要把别人都比下去,于是从年级倒数跃进班级前五。

那段时间她为着目标努力,我们没了联系,却听到了她的故事。

她的成绩受到了老师甚至旧友的质疑,尽管如此,我知道她一定很开心,比谁都要开心。

我们总以为,所有付出得到回报的那一刻,是最开心的。

其实不然,在有限的青春里所有曾经不顾一切的付出,才是最开心的。

因为回报只是一个结果,或早或迟,我们都将得到答案。


2012年冬天,周星若和徐飞的初二学期末,也是学院杯初中部校篮球队决赛当天。

苦战,两边比分一路追平,徐飞得不到一丝优势,比赛被迫加时。

最后,徐飞稳稳接下半场呼啸过来的传球,穿过防守,起跳投篮,为自己的初二划下一个完美的句号。

本校观众欢呼雷动,前排已经有女生起身准备去抱徐飞。

这时,小周子的大长腿发挥了优势,一步比上其他女生好几步,一下子来到徐飞的面前,把其他女生都挡在了身后。她将左手的饮料和右手的毛巾都递给徐飞,他微笑着轻声说了句“谢谢”。

“那,那个。”一米八的女生红着脸,低下了头,“可以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么?”

小周子不知道是不是观众已经尽数散场,反正在偌大的体育场里,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对面男生的呼吸。

“好啊。”男生微笑着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徐飞是在高三毕业典礼后。

前一天,小周子说是要带男朋友给我见见,我说好啊。

那场将所有熟悉的我们各自吹散的典礼终于散场,我和几个朋友说着笑着走到了校门口。

在校门口有一对高大的男女,男生的手臂环着一个女生的脖子,女生幸福的笑得像个傻逼。


“在一起也三年了吧。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听见那边只有偶尔的抽泣,我搭了话。

“也许真的是不合适吧。他的家里给了太多高考的压力,而且他好像有着自己的圈子和心事,无论我要怎么去靠近他,他都会有意逃避。我试着去关心他,但是他什么都没能给我,让我感觉自己的付出全都白费了,就像对着一个黑洞说了话,全都被悄然吞噬了。如果他觉得都无所谓了,不如我先说分手,从一开始就给他想要的一切和自由。”

越来越多的付出得不到回应,于是反而恃宠而骄,于是感情大多从这里开始分离,于是开始自责和怀疑自己,于是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哥,你还记得高中的数学吗?”小周子貌似笑了一声。

“嗯,一点点吧,怎么了?”

“你还记得tanα和它的渐近线么?”

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笑了笑,只是说道,“不记得,怎么?”

“我跟徐飞就像tanα和渐近线啊,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

“有一天,他们会相交的。”

“哥你上了大学越来越能吹了。”

“没有,学了大学的数学你就知道了。”

“是嘛,你可别骗我,等我上了大学就知道了。”

“是啦,骗你是小狗。”

我又怎么可能骗你呢,是吧。

汪。


一开始,我们只是两个点,我是遥隔光年的起点,你是我在追寻的终点。你动了起来,变成一条线,于是我为了接近你开始无限延长。有人在这条路上成了相交线,只此一点,或永远重合,或重新远隔。有人走成了渐近线,永远在接近,永远无法接近。剩下的都成了平行线,保持永恒不变的距离,只是看着你,只能看着你。

好像十二月份的双子星雨,你被人们震耳欲聋的心愿声包围,有一条是我许下的关于你,你却永远都不会发现了。


3

写到这里,我已经无法再开头了。

太多想说的话,说给谁听都感觉不再适合。

有些话最后还是适合一口气吞进肚子,等待时光培养的胃酸把它腐蚀殆尽,任它烂在虚空里。

那好。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在时光河流上漂流,把每个日子刻在舢板上,已经记不清楚那些刀痕为什么如此深,深到一切波浪都无法抹平。青春就是匆匆披挂上阵,末了战死沙场。你为谁冲锋陷阵,谁为你捡拾骸骨,剩下依旧在河流中漂泊的刀痕,沉寂在水面之下,只有自己看得见。”

                                                                   ——《青春里没有返程的旅行》张嘉佳


“少了那些互道晚安的夜,我会睡不着的。”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喉咙中那只野兽似乎又在拼命用爪挠动,又想在摩肩接踵的废墟中竭力嘶吼。

“那换我跟你说。”我说。

“认真的吗。”

我看了眼那盏已经铺上薄尘的台灯,记得上面每一道被我摧残过的痕迹,记得它也守护过我很多个夜晚。

“嗯。”

“那,说到什么时候。”

“说到你重新习惯一个人的时候。”

电话那头突然之间又没了声息,就像我在打着一个人的电话。

我害怕那样的安静。

“喂,时间不早了,早点去休息。晚安。”我先说。

“嗯……晚安。”那只野兽终于在挣扎之中安稳的睡着了。

我等了三十秒,电话那边的小孩才明白过来,挂掉了电话。

手机屏幕上的“结束通话”四个红字敞亮,“嘀嘀”的回声响彻房间每个角落。


那,晚安。


如果,相遇。_第2张图片
亲爱的,童话并不都是骗人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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