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的老师——陈钢先生

没有想到,在这个年近40、心已坚硬的年纪,还有一位先生,他驾鹤而去的消息,让我近几日一直心绪难宁;没有想到,先生喜爱的那首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再次响起的时候,我会泪痕满面。

22年前,我怀揣着录取通知书来到南京。这张让多少人欢欣雀跃的录取通知书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少欢喜。这是一所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学校,这是一个巨大梧桐树绿荫铺满干道的校园,这是一所男生数量完胜女生、阳刚十足的工科院校。而这一切,都没能给我心里增添多少喜悦。我的心思早已飞走,因为,我曾多少次畅想过,此刻的我应该属于复旦或是其他名气更大的校园。至此,我埋头于书海中,游走于工程管和图书馆,回头想来,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有预谋的逃离。

直到遇到您,您在巨大的阶梯教室,给整个学院的同学们讲课,课程的名称已经模糊到难以记得。只是猛然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种人,有着这样有趣的灵魂。

工程馆、水利馆不再是冰冷、四四方方的灰色建筑,馆外的草坪生机盎然,馆内也因为您讲的故事有了生机。您讲到,小的时候会跟着力学系教授的母亲,端坐在教室的后排跟着大学生们一起听课,讲到您严肃、严谨的华水筹建人之一的父亲,讲到您的弟弟因特尔首席大律师。我猛然发现,这个校园,这所学校是由怎样的人建立,又孕育了怎样的人,让我对最最青春的年纪所在的校园心生爱意。

您毕业于北京大学,曾受邀南京大学,因“子承父业”留在了华水。您的课堂,没有什么规定的教材,没有照本宣科,您信马由缰的授课方式,让我很难回忆出那门课程的整体框架和逻辑,但是您课上开出的书单,会成为图书馆借阅的热门,推荐的报纸,又培养了多少同学们阅读习惯。教育是什么,是一阵风撼动一片树叶。

您会在课堂上讲,您如何在周末时间穿梭于江浙、安徽的古镇,欣赏、搜集古镇的旧时家具,有时哪怕是一个窗檐、一个小几。您会描绘他们的美,讲述他们的故事,一个器具顿然间明媚起来。于是,我发现,当心中懂得欣赏,心思也会亮起来。我不再囿于校园,会和同学们一起游走于金陵城的山水草木之中,寻迹于周边的亭台石桥之上。现在回想起,最惬意的不过于,攀爬校园与清凉山公园的一堵共用的矮墙,在初春的光景,坐在石雕之上,远观梅花。

有一次,您在课堂上讲,会邀请多次在课上提及的弟弟给我们做现场的见面和讲座。之后不久,讲座的海报贴满了校园。就这样,两个在这个校园中成长起来的传奇人物出现在同一个课堂。这个挑战过美国本土考试极限的人,就这样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羞涩不同于您的洒脱,但是这次见面会打开了多少同学海外留学的心念,又会引导多少同学开启海外深造之路。

每次意犹未尽导致拖堂,您都自信满满告诉我们,师母会手持一杯咖啡在教学楼外等您下课,哪怕您说起来时有多少的大男子气概,成年后再次回想起来,这话背后又有多少款款深情。

先生出身诗书世家,是季羡林先生的学生,给钱钟书先生送过花,一生博览众长,因子承父业留在了华水,让我们可以有幸一睹您课上的风采。

20多年过去了,作为您众多学生中普通的一名,对您心怀感念,是以纪念。

您20余年前的学生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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