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故事 | 面包里的玫瑰

<一>

当你买不起面包的时候，就不会再觉得玫瑰有多么美丽。

苏芙最爱吃的面包是“金砖”，就是那种方方正正，色泽橙黄像一块砖似的面包。不是因为味道鲜美，只是苏芙觉得这金砖用料足，块头大，管饱，真真是面包里当之无愧的实力派。你看，苏芙的追求就是这么简单，而且肤浅。

今天是严诲最后一次为苏芙买金砖面包，以后再见就是陌路人。苏芙一直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严诲没有金砖，每逢节点送上的玫瑰花短暂绽放之后，就是枯萎和凋落，苏芙偶尔会拿花瓣来泡脚，因为她觉得物尽其用才是最有意义的消逝。“苏芙可真是小气，不知道以后持家怎么样？“每每看到苏芙拿玫瑰花泡脚，严诲总会想象以后把工资卡交给她的样子，会不会真的很难拿到零花钱呢。现在好了，苏芙永远不会帮他持家了，这样，好像也挺好。

当城市太拥挤，人潮涌动，气味陈杂，那些芳香的，不够浓郁的，总是早早被沾染，被冲散。空气里弥漫的，是紧张、生计、欲望，以及那些触不可得的无知幻想，浪漫被悬在云端，挤在角落，总是遗忘。所以，苏芙没有做错，严诲没有做错，没有人做错，只是走着走着迷失了，说着笑着该散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严诲已经到了家楼下，精致的小公寓一排排码在眼前，干净好看，每个房间的模样如出一辙，小的可怜，奢侈又寒酸。

一如往常打开门，没有开灯，透过窗缝的光微弱苍白，将将把房间的轮廓勾勒出来。严诲摸索着放好面包，把乘着玫瑰花的玻璃瓶换上新鲜的水，一双一双把散落无章的鞋子摆放整齐，钥匙放好在冰箱上，转身安静走出门，没有回头望一眼。九月七日，夜风已经微寒。

<二>

”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我就直接告诉我，我会答应你的。”

“你怎么不说话？你要是现在不说，我就永远当不知道咯。“

“这样吧，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讲出口，今天晚上九点，我在这等你，你给我买块金砖面包，我就当你说过喜欢了，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彼时严诲白白净净一个大男孩，生生红着脸半天只憋出一个”好“字，回到宿舍折腾许久最后啊，竟然是认认真真穿了件规矩的白衬衫，一条卡其色休闲裤，要不是舍友拦着，恐怕还要配上领带皮鞋，端出一副面试考核的样子来。

哪里都好，可是严诲却不听话。金砖面包变成了一束热烈如火的玫瑰，整整九十九朵，白衬衫的少年抱起来吃力可爱，早早等在约好的地点，翘首以盼。

晚上的操场旁，只有零星路灯，暖黄的光洒下来，玫瑰花竟然有了稳重肃穆的感觉。周遭夜跑的学生三三两两走过来凑热闹。法律系的高材生严诲其实还挺出名，斯文白净，高高瘦瘦，大一大二连续两年的全额奖学金，不是没有小女生递过情书表过心意，却无一例外被礼貌生疏的拒绝。“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拒绝的台词从来不变，大家只当是推脱的借口，毕竟严诲多少有些木讷，从未在学校见他与哪个女生多说几句话，没想到今天就捧着玫瑰花等着意中人。大家都等着看是何方神圣降服了这个木头书生。

玫瑰热烈，香味馥郁，七月的夜空也甚是晴朗，云朵分明，心跳分明。

<三>

苏芙不喜欢学校，打小就不喜欢，又严肃又无趣，所以一直很不愿意在到校园里，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刚走到操场附近，就被这阵仗下了一跳，三三两两的人头聚在一起，都看着自己的方向，人群的最前面，便是严诲。严诲目光的方向，是自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