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我还记得那年年会的夜晚。
大约五年前，我到一家报社工作，报社隶属于大学的一个系里，这个系人才济济，年会上系里的教授、讲师等教职人员，博士、硕士研究生，还有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大概100多个人聚在一起,欢庆春节。
我穿着那件珍贵的黑色西服。这件衣服从大学毕业开始，陪了我三四年了，不是重要的场合我不太穿出来。
找到我的位置，看了年会节目单。我们先是欣赏联欢节目，再是吃饭。
联欢节目都是系里自己的人员提前演练的，费了不少心思，虽然比不上电视里的精彩，但也看得兴致盎然。因为系里的人都是熟识的，平时交流不是很多，虽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彼此了解的并不多。在这种场合，你能从另一个方面去了解他，欣赏到他在文艺上的才华，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作为当时报社里的小编辑，我默默地看着节目，欣赏着那些以前沉默内向的人跳起舞来热烈奔放，那些表情木讷的人说起笑话来憨态可掬，令人忍俊不禁。
下一个节目是哑剧表演。这个表演比讲笑话要难，因为不说话，要让人理解你做的事，并且还要把人逗笑，这不太简单。
表演者上来说他需要一个助手，就在观众之中选。
不是表演魔术，他们并不是要找托。
我发誓他们没有提前和我商量过。
可能我那件没怎么穿过的西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穿过人群直接走到了我面前，邀请我当他们的助手。
这种情况我只能面带笑容，随着他们到了台上。
忘了说一句，这出哑剧的表演者是小丑装扮，穿着肥大的斑点装，带着红色的小丑鼻。
小丑，用冯小刚的话，就是恶心自己，愉悦他人。
这出戏怎么演的不甚清楚了，只记得小丑是要训练我，让我做出一些动作。
他搬来一个凳子，让我坐在上面，他用口哨发号施令，让我的双脚并拢或是打开。
表演的时候，他在观众面前演示一遍，他吹口哨就是让我腿并拢，再吹口哨就是把腿打开，我明白了，观众也明白了。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悄悄地对我说：“等会我出口哨时你不要动。”
作为专业的表演者，我两腿平行端坐在凳子上。
然后他吹口哨，我没动。
他装作很疑惑的样子看着我，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观众们开始发笑了。 再吹口哨，我依然没动。我真是专业。
“腿打开，他吹哨子就分开。”下面的同事已经替我着急了。
小丑表情凝重，带着点犹豫和生气地看着我，好像对于我这种无法根据指令做出动作的人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他好像想明白了，然后大步走到我面前，两只手搭在我的腿上，用力将我的腿
掰开。 观众席中，我的领导、同事们哈哈大笑，笑我的反应慢半拍，笑小丑的佯装的生气和亲自操作的英名决断。他再次嘱咐我，不要动。
他再吹口哨，我没动。我真佩服我自己。
“腿并拢呀，并拢。”同事在下面已经撕破了喉咙。我平时反应就比较慢，做事情也是慢条斯理的。而我这次表演的“反应”真是特别慢，他们真是替我操碎了心。
后面当然是，照样他大步走到我面前，两只手搭在我的腿上，用力将我的腿并拢。 全场的笑声达到了高潮。
我不知道应该哭还是笑。我依稀已经听到下面有人轻声议论：这是谁，怎么这么蠢。
后面的表演是怎么样我已经不太记得清，表演结束后，我回到桌子上，有同事们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光看着我，也有同事用一种同情我的智商的眼神看着我。在喧嚣的人群里，我无法解释。
很多事情，你听不见的，看不见的才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