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国府三英结义 深巷盲老玄虚

 

  八个束着大辫子的年轻貌美的妇人，在后面给四位主人扇扇子，倒酒。

  这算得上是令狐国府的一顿普通家宴。

  然而在其他二人眼中，却算得上是一场盛大的宴席。

  在席的只有四个人。

  邱凭轩，令狐自悲和其夫人邵氏，呼留阳。

  邵氏年纪三旬，正当风华，素裹白衣，面目慈善，已经追随令狐自悲十载光阴，为人谦和，待人真诚。

  她今日发现自己的丈夫前所未有的欢乐。

  比以往的酒席都不同。

  这次是家宴。

  而且还要自己作陪。

  夫妻二人结婚十年却没有子嗣，并不是令狐自悲或者邵氏和任中龙一样患了‘那个病’，他们只是不想要子嗣。

  古往今来只如此，能力越强的人身旁的亲近人都无好下场。

  恰如三国汉昭烈帝刘玄德夫人投井自杀，关羽张飞俱各没有好下场，曹操宛城痛失爱将子侄，典韦，曹昂，曹安民，孙权四任亲都督，周公瑾，鲁子敬，吕子明，陆伯言，皆不得好死，袁绍及其三子，官渡之战自相残杀。

  令狐自悲甚至不想娶妻，但是邵氏是自己的青梅竹马，不得已日日呵护，小心谨慎。

  关键还把自己三十年前窖藏的‘醉仙’都请了出来。

  一看到酒，特别是好酒。

  邱凭轩肚子里的蛔虫便在走迷宫，不喝痛快几天都不得舒服。

  他抱起一口坛子，就大口喝起‘醉仙’来。

  这酒入口绵密爽口，不算辣微苦，喝下喉管胃里都暖暖的，这就是陈酒窖藏的味道吧。

  呼留阳道:“真好酒量！”话罢，自己揣起一坛也顺流而下:“好酒啊好酒！王爷。”

  令狐自悲正色道:“酒是好酒，可我不是王爷。”

  呼留阳忽然停手，道:“你不是王爷，那你是什么？”

  令狐自悲眉眼带笑，道:“我是你们大哥！”

  邱凭轩和呼留阳端酒齐声:“大哥！”

  令狐自悲不禁心中一恸:“二弟，你照顾夫人年头长久而不弃，为了买药不惜怒杀无良老板，情比金坚，三弟，你对一个卖桃花酒的小姑娘尚且很是照顾，怒斗任中龙，劝我放过他削指为辱，智勇双全宽容待人，你们以身犯险陪我揭穿卓败天的阴谋，我们已经共患难而感情愈加深厚。”

  这两人被夸得无地自容。

  邱凭轩道:“大哥，你才是江南第一英豪！”

  令狐自悲道:“哦？”

  邱凭轩道:“你家财万贯却没有轻贱一介小摊贩，反复叫我付钱于她，你对于敌人，嫉恶如仇，却也不赶尽杀绝善纳忠言，对于朋友，你不但没看不起我和呼二哥，反而主动要和我们为伍，对于《陆龙剑谱》你虽知道全部秘密，你却没有一丝贪念，如此一个有情有义敢爱敢恨的大哥，我求之不得，实在是求之不得！”

  邱凭轩说完，又一口气干了一坛，大呼:“痛快！”

  觥筹交错，烛光辉煌。

  三人喝至三巡，菜过五味。

  邵氏吩咐大辫子妇人撤下圆桌。

  令狐自悲，呼留阳，邱凭轩三人相互搀扶，前面老管家令狐完在带路兜兜转转，后院的拐角是王府祠堂，目的地却是在王府祠堂的一个侧屋子里。

  这屋里很暗。

  但是隐隐约约有红光，是烛火灯笼的光。

  两盏纱灯中间是一座关公神像。

  这三人不约而同跪拜在地。

  不献祭礼，不酬天地，不歃血为盟。

  三人相继焚香插于金铜香炉中。

  “今，我‘红箭王爷’令狐自悲，‘千手聚宝盆’呼留阳，及邱凭轩，三人天涯共聚，山水相逢，二弟呼留阳对病妻不离不弃情比金坚，三弟邱凭轩宽容博爱智勇双全，今日愿意在关老爷的神像前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背此誓，天人共戮！”

  令狐自悲三十九岁为大哥。

  呼留阳三十一岁次之。

  邱凭轩还未满十八岁，为三弟。

  三人再三参拜，后相顾长笑。

  夜深透了。

  月亮很亮。

  蛙鸣虫叫声尤为清脆。

  主人令狐自悲安排了两间上房。

  呼留阳酒足饭饱，打着哈欠溜走到房间里，不知是否就寝。

  邱凭轩却没走，呆呆立在院子里。

  令狐自悲道:“你为什么不去睡觉？”

  邱凭轩道:“因为有事情比睡觉更重要。”

  令狐自悲问道:“什么事情？”

  邱凭轩决绝道:“解药！”

  令狐自悲一脸困惑:“解药？”

  邱凭轩道:“红箭的解药，你莫不想让‘嗜血狂徒’卓败天的女儿死于非命吧？”

  令狐自悲一拍脑门‘啊呀’一声:“险些忘了，多亏三弟！我若是害死卓无言，那么我这有理也变作无理了！”

  邱凭轩点点头。

  看着大哥立马转身走远。

  他紧跟在令狐自悲的后面，直走北门，走出国府，绕出一个小巷子，这巷子很破很旧也很脏。

  巷子的尽头，居然出现烛光。

  那是一个破烂的屋子。

  屋子门口站着个盲眼老人，老人很枯瘦，仿佛枯树一般，很老，估计得有九十上百岁了，他拄着拐杖，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令狐自悲快步走向前，从怀里掏出一长条的五花肉的肉条给这个老人，老人闻着肉味，顿时眼睛发光，好像能看见肉一样。

  他缓慢从怀里也掏出一件物什。

  “糖粉——！”

  奇门暗器谱第二名的红箭，解药居然是糖粉？这老人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给他肉才能换到糖粉，他为什么今晚似乎知道我们要来？我们为什么不去街上买糖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