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前几天,沉寂已久的战狼群(Jun校时期我们4-2队的学员群)里忽然热闹起来,一条大裤衩勾起了大家的回忆。大波说大学毕业以后一直穿着,大学时代的篮球裤是他的最爱,质量超级棒。聊着聊着不经意间发现,我们已经毕业有十年了,大裤衩还在,我的小伙伴们都可还好吗?
刚好院报群有人偶然提到了我学生时代的一篇文章——《械院·天文》,我就回去找了一下旧硬盘,还真让我找到了这篇写于十年前的文章,正值毕业季,今天就借此文章,怀念一下我们的青春往事吧!
械院·天文
六月,炎热的季节,离开的季节。
每年总有特定的某一段时间是被定义为感怀和离别的,比如老兵退伍,比如老生毕业。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就会有各种情绪泛滥其中。前年六月,我在学校的天行论坛里看到了那篇名噪一时的文章——《械院·地理》。那时候上大二,读那篇文章虽有些情绪,但还没有泛滥。而如今,自己也已走到了这个被无数人赋予了无数定义的特定时间的边缘,果然,对于那些曾经泛滥的各种情绪,就在这一瞬间领悟得无比深刻。
于是我决定,从此刻开始回忆,械院·天文。
NO.1 炎 烈
石家庄的夏天到底有多热,恐怕已经不用我们去量化了,因为你根本就无法量化。极尽脑海中各种形容词去描述那些场景,也会显得异常乏力。其实,我也不知道石家庄到底有多热。据说就在去年,一度连续一周40度以上,地表温度达到60度。热,它本身不是最令我恐怖的,让人抓狂的是闷,如果你能领会到夏天的石家庄本质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蒸笼,而你本人就是这大蒸笼中的一个小蒸饺或者小笼包的话,相信你是不会有什么好情绪的。
那么,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领会这本质的呢?答案很明显,是零六年八月,我从T238的火车厢钻出来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可以闻到空气被烧焦的味道。不知道是我的视力问题还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我总觉得空气中漂浮着蓝色的烟尘,让人感到憋闷。此刻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描述——炎炎。
在家的时候,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也不过就是35度的样子,而到了这里,35度成了文火慢炖。慢炖了我四年之后发现,自己到底没有被炖烂,还算是皮糙肉厚。我一个北方小伙被这样生生折磨了四年,想来也堪比行者悟空过那火焰山之艰难了,后来我也修成了不灭金身,大三暑假回重庆,在无数人事先营造的关于山城酷夏的恐怖气氛中,安然度过,原来大小火炉也不过尔尔。
夏天是真的热,但是春天还是挺不错的,你看我这十年前的渣像素拍的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气象学家说,由于温室效应作用,气温是在逐年上升的。而在单调递增的气温条件下,这期间我们的硬件设施又有了哪些可喜变化呢?话说宿舍里没有空调,九、十号人堆在一个小小屋子里面,大风扇是我们唯一的精神依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大风扇比媳妇儿还亲(当然我就是这么一比,本人一直单身,众所周知)。后来学校心系学员安危,担心大风扇把脑袋给削了,换成了带铁丝网罩的小风扇。没多久大家发现,续弦不成,还是元配好啊!!于是在那一个个炎热的夜晚,大家抱着凉席冲锋陷阵,抢占楼道、水房、活动室等战略要地。亲爱的战友,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年夏天,晚点名结束的一瞬间,你们抱着凉席蜂拥冲向活动室的大风扇之下……
石家庄永远都是这样四季分明,让人在冰火两重天里欲罢不能
与炎日关联的记忆有多少,你我可都还记得?
你在身侧鼾声震天,老张在讲台上嘶吼:一投二代三变号;百说不如一练,百练不如一体会……你说,一号楼的风扇形同虚设,还是在阶梯教室上课爽啊……
在藁城实习的那个八月,我们在旧营区里挥镰刀,无数飞鸟打眼前飞过,在头顶不住盘旋。你说,走,找个阴凉地儿和老班长抽根烟去……
暑期补训的那些日子热得让人崩溃,每个晚上我们杀去游泳。小小的游泳池里像煮饺子一般,我在里面练就了一番拳脚功夫,你的抗击打能力也增长不少,我们一同在游泳池里练就出过硬的散打本领。
NO.2 雾 隐
冬天,有人说是寒冷的,也有人说是温暖的。我说,冬天是迷蒙的。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石家庄如此多雾,每当遇见多雾的天气,我的心情都会变得不安。说起来也奇怪,记忆里好多次的雾天都出现在周日,于是对于星期天这个日子而言显得更加神秘诡异。我记得那几个雾天里我去了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回到队里宿舍取了耳机带上听歌,然后挨个班乱窜。我发现很多人都在玩dota,而且兴致一直很高涨。当然,关于dota,我遇见过很多高手,这高手中有APM很高的操作高手,也有很多活跃在三楼的各种理论王子。很遗憾,我本人不是高手,原因不是我谦虚,而是因为我不怎么玩dota。后来又有一天无事,我看楼上打得热火朝天,就驻足看了会。仔细看了片刻忽然发现,里面好多角色的招数魔法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而且出了很多新的角色和装备。问了才知道,原来地图的版本已经更新了好多次了。
我收藏的关于大家dota的照片当中,这张算是最斯文的
不经意间,我们和dota互相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记得裤哥说过,训练就像dota,站得住才是王道。我想生活也是如此,我们年龄在增长,dota的地图在更新,生活的版本也像地图一样在不断变化,我们真的能够那么从容地掌控战局吗?
有雾的冬天,是干冷的冬天。窗外是雾,窗里是冰。
这雾不同于重庆的雾。重庆的雾是暖的,而这里的雾是凉的。
这是一种矛盾。如果说这里的雾是凉的,那么它又不会像松花江上的雾那般妖娆,在江畔缠绕出一棵棵动人的雾凇。如果说它是暖的,它又不会像嘉陵江上的雾那般缭绕,在江洲渔火中低声唤着旅人回家。
这种雾,让人迷惘,让人失落,让人想见最亲的人。
不知不觉,天下起了雪。雪花舞动在氤氲的雾气中,忽然让我想起一个词——雾里看花。
NO.3 雪 藏
四年总体概括,大一大二大三,下大雪是罕见的。大四,下的是罕见的大雪。
大一时候,下过点点星星的小雪,南方的兄弟没有见过雪,兴奋的不得了。大二时候,大家都已麻木,见到雪不再像从前那样新奇。偶尔希望夜里下些雪,这样第二天早上就不用出操了。大三时候,室外卫生区发生变更,比从前增加很多,大家开始反感下雪。大四时候,所有人见到雪就蛋疼!!!
相信所有人都对那次半个世纪难得一遇的大雪记忆犹新。手机里的系统消息在不断更新着预警信息。报纸上的大小新闻除了下雪,就是扫雪。
你一定记得,东操场那个下午我们激烈的雪战。你被三排的野兽们按在雪坑里,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最后夺路而逃,狼狈不堪。雪战结束后,我们继续工作。你的雨衣湿透得很彻底,你的黑色皮手套也被浸湿褪了色。方铁锹、小床板、电动车,各种工具翻飞腾挪在东操场整整一个下午。
你一定记得,我们大早上就开始闷头推着北新街的大马路。路边一大妈看你舞锹弄铲汗流浃背,问你是否手冷;的哥们路过,也纷纷鸣笛向我们致意。
你一定记得,我们坐着大军卡吹着冷风开赴中山路,再次闷头死磕大半天直到火车站。有个妞要跟你合影,你极其牛逼地将其拒绝,回了句:对不起,我们有纪律~维多利亚酒店门前的世界旅游小姐们,和我们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两支队伍到底谁更拉风??本来我们原定那天中午一起聚会的,结果下午回来的时候,二楼聚会的菜都凉了,但我们最后还是很尽兴,你还晃着身子跟我说你没高……
冬天是个秘密,白雪把秘密埋藏。
究竟有多少迷藏被埋葬?
我想,有情,有义。有落地成冰的汗水,有嬉笑追欢的身影。有渴望而无力承担的向往,有美丽而不可及的爱情。
有雪的时节里产生了很多温暖的情节,我把那些人和故事深深记下。我在家乡纯白的雪地写下你的名字,明年的春天,它会融入黑土,开出一片芬芳。
一股寒流,一场暴风雪,如果同时席卷了两座城市,我是不是就可以据此试着想象,你的冷暖?
季风同世事一样无常。
冬天有多冷,只有雪知道。
你我有多远,只有风知道。
NO.4 风 轻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放风筝。那时家离学校很近,每天中午我都会很早来到学校操场放风筝,一直玩到下午的上课铃响,才恋恋不舍手忙脚乱奔向教室。中学以后,就很少放风筝了。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春风吹起,我都会无意间想起风筝,怀念儿提美好的时光,和伙伴们稚嫩的欢颜。
在庄里这四年,风却像一个杀手。他像影子一样潜伏着,我看不到。而他一出现,要么是冬季伴着凛冽风雪,要么是三月伙同山火肆虐。到了最炎热的季节,他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一丝痕迹。在武汉实习的时候,我们去江滩游玩。我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静静地看着一对父子放风筝。显然那个小男孩技术不怎么样,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可是他依然玩的很开心,他的父亲在一旁不住地嘱咐他跑慢些、别摔到了。我忽然觉得这画面好熟悉,却又离我很久远。
云杰的出现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闯入我的视线时,手里也握着一只风筝——五十大洋在江滩现买的……我想他之所以这么肯出血,也是想回味一下童年的乐趣吧。
话说那有一天老余说江西家中刮起了龙卷风,我当时还很惊讶,而后来大哥生日那天打电话说,黑龙江绥化也刮了龙卷风,我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感到最近几年的气候是越来越反常,如果哪一天石家庄也闹个龙卷风,我就不必再大惊小怪了。那时候,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都不再是什么自然奇观稀有景象,恋人们以后发毒誓引经据典到了此地也得绕行。其实我的需求比较简单,我不用夏雨雪,就正常间歇性的夏雨雨降降温就行了,尤其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季节。
我想,风是有性格的。他散淡,无羁绊,无惦念。来,来得迅捷;走,走得干脆。对于这样一个来去无踪的他来说,到底什么是最珍贵的?是他本就无所牵挂,还是他隐忍到将一切自己背负?捉不到他的影,也捉不到他的心,我有时甚至怀疑风是不是真的冷血无情。随风的人,与黄沙为伴。随风的人,注定孤老一生。
是他心里什么都没有,还是他心里早已被填满?
NO.5 云 淡
在学院照张风光相片是很件困难的事。我曾从学院的网站上下载了一组学院的景色组图,仔细一看发现没有一张是原版没有被P过处理的。几乎每一张见天的照片都得把景挖出来,找张蓝天垫上去,要么就加蒙板渐变什么的。也难为摄影协会的同志们了,照张风景还要满世界找各种蓝天白云的素材。这一切都归功于石家庄广阔无垠的阴翳天空,终年死气沉沉如果再加点小雨就是twilight福克斯小镇的气氛。当然,这里没有英俊的吸血鬼,倒是有一群不入流的狼人。
很明显,这些年大家的PS技术越来越好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猛然发觉,石家庄的天自从三鹿倒闭以后就变得晴朗起来,不再有那么多的浮尘遮云蔽日。这是不是可以间接说明,著名的三鹿牛奶当年是按照重工业的指标进行发展,让人失望的是,孩子们喝了那样的牛奶并没有变得像钢铁一样强壮,而是像豆腐渣工程一样倒下去了。三鹿没了,石家庄少了一个大型化工厂,天气果然变好许多,可喜可贺。后来有一次外出公差的时候经过三鹿厂子门口,一眼粗略望去竟看不出有多大改变,仔细辨别才会发现,院内的旗子换了图案,门口多放了个算不上什么艺术的石头,上面几个猩红大字与从前的不同之处只是在于一个字——三鹿变成了三元。三元公司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样的惊喜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每一次训练结束,我精疲力尽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习惯看着风起云涌,云卷云舒。似乎只有四五月份的天空才勉强入得了眼,没有任何蔽障。这时间就像一道分水岭,往前是严寒,往后是酷热。笼罩在严寒和酷热之上的,是阴霾。在这屈指可数的短暂晴朗时日里,我可以看见朝霞晚霞,可以看见不断翻涌的火烧云,可以看见月亮在薄得像雾的云中若隐若现,可以看见飞机划过天际,拖出长长的白色轨迹,然后隐入层云中。
当所有看见全都变成不见的时候,是黑夜,他如期赴约。这时的你我,选择了再见。
NO.6 星 轨
晴朗的夜,四下寂静无声。望空,看斗转星移,众星捧月。你在想什么?想家?想爱人?想遥远的未来么?听,有人在唱歌,用一种从未听闻的语言。
记忆里最清晰的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去年山上救火的时候。我们枕着矿泉水瓶子盖着大衣躺在山间的荒地里,望着星空唱着歌。夜黑漆漆,我能看见飞机上的导航灯一闪一闪,带着若有若无的破空之声,慢慢划出视野。你在找北斗七星,你在找属于自己的星座,你在找黄金十二宫二十四星宿,你在笑谈那年夏天你们星空下的往事和传说。
独自一个人站夜岗,就会习惯思考以前不曾深究的问题。相对论告诉我,我看到的光来自几万或者几亿光年以外的世界,我能看到的一切,永远属于过去。我无法看到现在,更无关未来,除非,我有超越光的速度,挣脱这束缚和枷锁。但是,谁能告诉我,逃脱这一切以后,我又将飞向哪里?
大学前的我不信命,也不信星座。大学的我渐渐地信了。大学后的我冥冥中也必有定数。只是,我还不知道,那错综复杂的光亮中,哪一种排列是属于我的。我的命星和你的星座,是否也会有交际?所有关于星座的预言,在我身上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无论下一个坠落的是不是我,只要我的整个生命都在燃烧,不曾停歇,亦无憾矣。
那个有风的晚上,我把手机闹铃定好了时间,我们早上四点多就爬了起来,去参加一个属于四个人的约会。那天晚上外面很冷,早在几天前就有新闻报道,就在这晚将出现罕见的狮子座流星雨爆发。流星雨没有想象中的壮丽,我像等待爱情一般虔诚,默数着下一个明亮的转瞬。打电话给你,你的声音有些虚弱。你似已无心也无力参加任何人的筵席。我只期望,我们都能从彼此的梦魇中顺利走出,有一个不一定唯美但一定完满的结局。
小鸡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燃吸了一口发现,天上地下,同样是星火光亮,燃烧绚烂过后,终究成为飘渺的烟尘,难逃宿命。
NO.7 烟 波
Smoking is harmful to your health.吸烟有害健康。
这是我很早之前就了解的道理。我分析人们之所以吸烟的动机。也许它让人镇定。也许它让人清醒。某些时候某些场景里吸烟也是一种掩饰。那里面包含有不自信的成分。所以,并不是所有的动作都是潇洒的,其实被掩藏的,有无法压抑的慌乱和无措。如果现在的你手里有一支正在燃着的香烟,那么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呢?
以后再没有人让你喝烟茶,以后再没有人找你Zippo借火,以后的琴房、板报室、健身房会少了那温馨的味道,以后的你会一个人站在空空的房间里看着那变幻不停的形状发呆。
在冉冉升起的轻烟中思索答案,在不断燃烧的时间里徘徊踟蹰。我眼神扑朔,望着模糊的陌生面孔,望着模糊的下一个站点。在站牌下,我是一个人。
我亲爱的烟友们,是不是终有这云烟四散的一天?当我们再次汇聚的时候,希望你已经得道,正果修成。
云烟远去,暮霭沉沉。
NO.8 暮 霭
梦里青烟散尽,烽烟四起,我恍若又回到了那个时代,眼前是倾塌的城墙,烧焦的枯树,折断的旌旗。远方传来妇人和孩子凄厉的哭声,满脸是血的兵士在不住呻吟。我手提生锈的铁剑,步履蹒跚,踩过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跨过一条条鲜红的河流,穿过一个个荒芜的村落,寻找着遗失的王国。我是骄傲的骑士,坚守着自己的教义跟信仰。尽管我乱箭穿身灵魂被焚,我依然执着地寻找我的古堡和城池。
我是我自己的王。哪怕我孑然一身,手中只剩下断剑和折戟。
暮霭沉沉,远去了我的青春和理想。
暮霭沉沉,远去了我的废墟和村庄。
继续走下去,寻找,我的王国。
请告诉我
明天会是晴天吗?
尾 声
在记忆中其他人都消失了
脑海中的场景像舞台一样
我们在布景中奔跑 欢笑
现在是二零一零年六月的夏天
叶散花谢的季节
叶散的时候,你明白欢聚
花谢的时候,你明白青春
2010年6月7日于械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