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一个的故事

       有一个住在安寿小区靠北门的1号楼601室,叫做虎一个的女孩,已经连续七天没有出门了。

       1号楼601室不到三十平米,一张罩着褪色到看不出原来颜色床单的单人床,一张堆满杂物的高腿木桌,一个刮花且掉漆的破旧柜子,还有一个挂在墙上总是哒哒哒响着的时钟。整个房间最显眼的带有绸带的金奖杯,被随手丢在一堆手抄纸的下面。

       而此刻,房间昏暗,被拉紧的窗帘静静地垂着,与世无争。幽幽发亮的笔记本屏幕上倒映着一个年轻女孩的脸,这张白皙的脸因为了无生气而透出衰老的迹象。女孩空洞的大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字,仿佛去理解它们要用尽所有力气。因为长时间不出门,虎一个已经分不清早晚,也不并刻意去看屏幕下面的时间。

      “叮叮叮叮叮”在安静得仿佛没有气息的狭小空间里,这一阵手机铃声显得格外突兀。

       虎一个邹了邹眉,伸手拨开地上一堆的书本,寻找铃声的出处,而视线仍然没有离开屏幕。推开压在上面的书,铃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喂,您好。”一个爽朗的男声从手机里传来。

       “您好,有什么事?”女孩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买外卖。除了外卖,已经很久没有人给她打过电话了。

      “您叫虎(hu)一个吧,这里有一个您的包裹,我放在南门外的小杂货铺了。”这个男人的声音开始透着一丝疲惫。

       “我叫虎(mao)一个,这个字念mao。我没有买东西,谁给我寄的快递?”虎一个早已厌倦了对名字读音的解释,终于把视线移开屏幕,愣愣地盯着那散堆在地上的书。

       “这个,谁寄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您所在的小区禁止快递进出,我又赶时间,所以将快递放在南门的小杂货铺。您及时来取吧。”

      “唔,好吧”虎一个想,这带着南方口音的男人,一定是南方人。

       “嘟嘟嘟嘟”电话挂断了。

      十一点三十分。虎一个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是先看看谁给我了什么吧。虎一个伸手理了理散在肩头的头发,合上了笔记本。动了一下,小腿发麻。她轻轻拍了拍小腿,等到这小腿缓过那一阵,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打开柜子,“吱呀”的一声,像怪兽的尖叫。她随手从柜子里拿起一件外套,轻巧地躲避着散在地上的书,出门了。

       看着门口堆放着这七天的外卖盒子,虎一个决定顺路丢个垃圾。对门邻居换了新的防盗门,五楼门廊换了新的灯泡,四楼墙上的幼稚的涂鸦又变多了,三楼贴着催缴水电费的单子还是没有撕。虎一个想,对门邻居应该是七天前她出门的时候换了新门吧。刚走到三楼的转角,虎一个一斜眼看到了一楼老太太养的黑猫蹲在楼梯生锈的铁扶手上。黑猫皮毛光滑黑亮,左耳朵尖有一撮白毛。看着它的眼睛,似乎有一片绿泱泱的大海,它静止得像个雕塑。虎一个没有停下脚步,转身便走过贴满小广告的楼道。

        太阳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初春的太阳并不暖人,虎一个拉了拉外套,裹紧了一些。垃圾桶并不远,虎一个将两手的外卖盒子都丢进了垃圾桶后,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电线杆子。上面的寻猫启事没有了。

       她并不认识一楼的黑猫,也不认识一楼养着黑猫的老太太,她甚至连对门刚搬进来两个月的邻居都没见过面。而一个月前,这根电线杆上贴着老老太太的寻猫启事,是老太太亲手画的黑猫。她那时候也只是下楼丢个垃圾,本也不在意电线杆上的启事,而旁边看启事的两个大妈的对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嘿,第一次见手画的寻猫启事。”矮个子的,手里挽着菜篮子的短卷发大妈说。

       “可不是,不过,听说啊,她可是大学里美术教授呢!”高个子的,脖子上挂着小指粗的金链子的大妈眉毛一挑。

        “是吗,这老太太好像是一个人住吧?整天独来独往的,也不爱出门,这住着也该有十多年了吧,连个子女也不来!只有这黑猫陪着她,想来老太太该多稀罕这猫。”短卷发大妈脸上挂着些同情。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老太太啊也是可怜的,是个寡妇!因为丈夫死了才搬到这里来的呢,没有子女。但是她一个大学教授,没一个学生来看她!想想大约是老太太性子冷......这楼上楼下的人都说她真是个奇怪的老太太呢”金链子大妈一脸的神秘,声量都放低了许多。后来虎一个没听完就走了,只是想着:这猫画的真好呀。

        虎一个出了南门,直径朝着小杂货铺走过去。这小杂货铺没有名字,门口堆着几个装饮料的空箱子。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不知道是秃了头才剃了头还是本来就爱剃头,虎一个从没见到他长出过头发。

      “呦,小姑娘,你要买什么呀”老板热情打招呼。

       “不,不买,快递打电话说放了个包裹,让我来取。”虎一个发现货柜旁边的哑铃不见了。

        这个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小杂货铺的生意也是一般。老板总是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举举哑铃,这也使得老板看上去格外结实。

       “哦,对。二十多分钟前有个快递小哥来我这放了个包裹。喏,这个。”老板轻而易举地拿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包裹。

       “嗯,谢谢。”虎一个仔细地看着这个黑色的包裹,上面的寄件人叫“重生”。后面有一个陌生的联系电话和陌生的寄件地址。她想,还是先带回去吧。

       这时候,小杂货铺的电话响了,老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而她刚伸手碰到包裹。这到底是什么呢。

       “轰”小杂货铺被冲撞地支离破碎。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没有人反映过来。虎一个想也想不到,在她生日这天,她遇到了一场爆炸。原来这个包裹是炸药。

       当所有归于平静,她的一只眼珠子咕噜咕噜从石板底下滚了出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这只眼珠子对另一只炸飞到一旁的眼珠子说。

      “原来你也在这里。”另一只眼珠子冷冷静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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