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芸是我的妻子,她姓陈字淑珍。是心余先生的女儿,她生而聪颖,学语时,口授《琵琶行》她便能咏诵。
心余先生在她四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当时家徒四壁,在阿芸年长一些时,便靠做女红贴补家计,母亲金氏与弟弟一家三口都要仰仗阿芸。
待弟弟从师后,阿芸也开始学字,因会背琵琶行,便翻书挨字识得。
她在刺绣之暇,渐通吟咏,有“秋风侵人瘦,霜染菊花肥”之句。我随母亲归宁时,两人见面,两小无嫌,看到她的诗,便叹她才思隽秀,又怕她福泽不深,心里久久不能释怀,便对母亲说:“若为儿择妇,非淑珍不娶。”
母亲也喜爱她的柔和,结下姻亲。
同年冬季,堂姐出阁,我与母亲又回到娘家。阿芸与我同年,只是大我十月。自幼我俩便是姐弟相呼。适时,只见满堂鲜衣,却只有阿芸一人通体素淡,只有一双鞋子是新的。
我见那绣鞋的绣工精致,便询问出自谁手,她答道:“己做。”那时才知她蕙质兰心不仅在笔墨上。
阿芸是削肩长颈,瘦不露骨,眉弯目秀,顾盼神飞,只是两齿微露,好似不是佳相。
我向她要诗稿来观摩,所见有的仅有一联,或是三四句,很多都没有成篇章。
问其原因,她笑着答道:“没有老师指点,希望得到一位知己堪做老师指点成章。”
我戏题其签为:“锦囊佳句”
可我却不知一语成谶,早夭的杀机便在此埋下。
是夜,送亲朋至城外,归返时已经是三更了。
我腹中空空,便向婢女讨要食物。婢女只找到一些枣脯,我嫌枣太甜。阿芸偷偷牵起我的衣袖,我随她来到她的屋内,原来桌上藏有暖粥与小菜。
我开心的拿起筷子,却忽闻阿芸的堂兄玉衡在门外呼唤:“淑妹,快来。”
阿芸急忙关门道:“我已经很累了,要睡觉了。”
玉衡挤着门缝便钻了进来,见到我在吃粥,便笑睨着阿芸道:“方才我来管你讨粥吃,你说已经没有了,原来是藏着给你的夫婿啊?”
阿芸听后大窘,便掩面跑了出去。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后,也当做了笑谈,我便负气的随老仆先回了家。
自从上次吃粥被笑,再去,阿芸便对我避而不见,我知道,她是怕又被人重提旧事取笑。
我对沈复先生的《浮生六记》,只记得那句“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
前不久,闲来无事,便向室友借来《浮生六记》观看,这本他自己的日记,在第一章的闺房记乐便吸引了我,我对清代古人的认识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相敬如宾很是死板。
但沈复先生很是幸运,他的妻子阿芸是他的青梅竹马。沈复先生幽默洒脱,阿芸温婉聪慧,两人的生活琐事不禁让我看到了生活中的意趣,也让我看到了一众乐观的生活态度。
生活,不是苟且,沈复先生志不在功名,士大夫之家出身,文采出众,却觉若不用笔来记生活之事,是一种浪费。
他爱生活,也一直努力的在各式各样的环境下活出真我。
当然,我这样的小女生,最爱的还是两夫妻的生活情趣,那真是太可爱了。
最后,还是觉得自己一通不知所云矣,希望我们的人生都是生活而不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