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自《海德格尔与妻书》,由海德格尔孙女葛尔特鲁特女士选编
译者: 常晅 / 祁沁雯 / 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6年7月
解读德里达:分延或延异(一)来自慧田哲学00:0024:16
[弗莱堡],1916年1月3日
直到今天我才又提笔写东西。你那封值得我深思的信也到了,还有你的“帮助”。都要谢谢你。
我问你,你如何看待哲学,结果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如同一次劫掠(überfall)——当然这也只是从辩证的意义上说的劫掠,作为把经历与认识以某种方式和谐统一的任务的一个开端。我说的所谓缺乏基础,可能是表达得不够好,让你产生了歧义——我不是说,你在倾向上缺乏这种基础——我怎么会如此呢?
我现在更好地表达一下:澄清、概念的明晰、词汇的区别和物的距离(Die Klärung, die begrifflich Helle, die Wortunterschiedeu. Distanzen der Dinge)——这样的经历对我来说只不过仅仅是经历,也许是你对此要求太多;“真实的上帝的经历”是一个神奇而罕有的恩赐,人们只有经历苦痛才有资格拥有,而你却已经如此。
这样的经历无论对于相信神秘的人还是理性的人来说都是可能的。两者都是极端;吞噬和渗透两种可能才是理想的情况——这里还有着我们内心幸福的基础——我们都实现了两种可能,但不是用极端的方式,而是每一种可能都带有着去到另一端的渴望,这当然也就是我们都不会觉得对方多余的原因。你永远不必担心,我绝对不会以摧毁的意义来触碰你内心当中的神秘;但是我想把它搞清楚,更深刻地了解它。
而对我来说,你猜想的非常正确——道路是完全相对的——认识,对意义最清楚的理解和阐释,我狂放不羁地追求着这些——并且本身这追求的渴望就是一种最为内在的经历,感觉像一种昏暗化——一直延伸到我精神生活最为终极的层次且抓住了坚硬的对立性。
这坚硬的对立性总是把一切我要在发光的明亮和神秘的黑暗中所见、所体验的终极之物一分为二(entzweischlägt),这便让创造永远不能平静,这看起来是多么令人振奋——成熟和幸福其实也代表着分裂与冲突,因为我在对立性和不同之路最先、最深刻地意识到了对立统一(der voincidentia oppositorum)。
我们应该感谢上帝,我们是那些在生活中不易的人们——不是悲观——然而一切高尚与深刻都带有着悲苦的意味。
我们应该高兴,小心肝,我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能够更多交流,更多地互信——只有有着巨大的苦痛的生命才是伟大的,想来到这个世界上,来到现实中或是来到阳光下,则必要经历苦难,我们每天都在准备着你的和我的伟大的孕育与创造的时刻——
精神的创造必然需要一种灭亡(Sterben),一种所有一切能够称之为光明、声响、快乐、爱情、幸福以及宁静的东西的死亡——每一次都是苦难的而又充满着痛苦的寂寞,削去一切可变之物;然而这种提升只能在人们灵魂上变得更加强大,这时,人们知道,在荒芜的、空气稀薄的高处漫步并不会擦去我们,相反,总会有下落,落到充实的生活中去,我们可以把在高处获得的宝贵的东西带到那里去(慧田哲学公众号「zhexue-ht」编)。休息、积蓄力量,同时分配富贵的东西再接受,这些我都可以在你那无比美好的当下中寻找到——你送给我最深刻的体验,在其中一切事物的矛盾都消释了——你,小心肝,下面我将在树上点燃一盏小灯,接着,对神圣时刻的回忆成了天使的摇摆,我在基中沉沦,并向你表示感激——
快乐将会在我的近旁,它会在山间漫步到小屋,在你的床铺边、你的额头上飘荡,你嘴角边酸楚的表情渐渐消失,你的脸上浮现出天堂般快乐的微笑,就像树上的那盏小灯一样——你会无比喜悦,天堂般激动的颤抖传遍你的身体,极乐的期望中,你将感受到心中涌出了渴望,你将望向远方你那最极乐的时刻,同时你将看到,我会牵住你的手,引导着你走上通往纯净的认识的山路——我们此生将一直渴望,一直在道路上漫步,在渴望漫步中采摘着道旁的玫瑰,甚至有时不得不抓到上面的刺——
很快你就会来到我身旁——我现在很好。
你的小伙子
(写战地军邮!)
马丁要把他评教授的论文出版,因此在空闲时间很认真地修改他的讲稿。他不能,也不愿意与埃尔福丽德见面,因为他们的关系在当时还不能向外界公开——马丁担心,他和一个有着新教信仰的女人的关系或许会影响到他在大学里的前途。即使在弗莱堡,两人也只是常常通信。
埃尔福丽德非常担心马丁的身体;她担心他会因为工作太多而伤身,因此就劝他不要吸烟,不要喝酒,也不要在夜里工作太长时间。马丁感到心急如焚,总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没有时间。埃尔福德想很快和马丁建立家庭。两个人在信中憧憬着未来的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