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的眼泪

小朋友的眼泪常常极其廉价，上一刻还在号啕大哭，下一刻就破涕为笑了。他们的情绪比夏日的天气还变化无常。但在我记忆里，儿子有好几次眼泪都很珍贵。因为它体现的不是一个孩子情绪的变化，而是爱和善良。

某个夜晚，就在我讲到一个小恐龙故事的时候，儿子突然伤心地流下了眼泪。是伤心，不是委屈，不是疼痛。是发自内心的难过。从他不断淌下的眼泪和控制不住的抽噎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我一时手足无措，最先以为是故事的原因，后来又认为是他不小心伤到哪里了。他已无力回应，因为泣不成声，好不容易他方才止住了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妈妈，恐龙……那么可爱……我不想要它灭绝。”我真想告诉他，故事里的恐龙倒是很可爱，但如果地球上真的还存在恐龙，恐怕对我们人类就是极大的威胁了。但我终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这确实太让人难过了。”是啊。在我们对进化论早已坦然接受的今日，谁还会为一种动物的灭绝而难过呢？但小孩子却会。这不是傻，而是难得。

还有一次，，儿子突然问我，“妈妈，我们发脾气的时候不能打别人，也不能乱扔东西，那我们怎么办呢？”我说，“可以大声地说出来，也可以对着空气拳打脚踢，当然也可以打软的东西，比如枕头，或者……你的小被子？总之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都可以啊！”他愣了几秒，好像在消化我话里的信息，然后突然眼泪流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这又是怎么了？我完全不知道我的话哪里说错了。同样的等到他哭得可以说话了，他才告诉我，“妈妈，不能打我的小被子，也不能打枕头，它们也会疼的。”我想起他对他小被子的依赖，发现自己确实不该如此说，同样他推及他物，不能伤害自己的小被子，也不该伤害枕头。“宝宝说得对，是妈妈没有考虑它们的感受。妈妈不对。它们带给我们这么多的温暖，我们确实不该把他们当做出气筒。我们应该深呼吸，像喷火龙一样，把怒气全部喷出来才对。”他满意极了，去抚摸被子和枕头，眼里的珍视让我自愧不如。

小孩子的爱心多么神奇啊。无处不在。所谓万物有灵，大抵只有童心方能真的看见与感受吧。真希望他这样的善良可以一直保持下去，就像我们希望自己永远保有赤子之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