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祭品的婆婆

老人们多半还注意这个节日，越发的年轻人已经淡忘这个节日，以至于到现在这个时候有些祭祀活动已经终止，于是七月十五的鬼节恐怕会被渐渐地淡忘。 这年七月十四，王婆的生意更加惨淡，路边摊的生意本来就不好做还要倚老卖老应对城管的游击战，最近厂家品种唱衰，基本也不印什么玉皇大帝钞票什么的，汽车房子这种大件虽然没有什么分量，可是一把年纪真的不愿意拿出来冲门面。今年王婆的压轴货依然是自己亲手叠的金银元宝，一个一个整齐划一，金光闪闪，看着有量也体面，纸钱也是自己用老模具刻出来的，这两样唱主角，其他的就是早先的存货还有很多一些年轻一点的人图花哨会买一点。

一年出去清明十五十月一还有过年这些重要的祭祀时候，其他时候王婆基本闲赋在家，也不做工，靠着退休金什么的可以度日，听周围邻居租房的年轻人说了万圣节是西方的鬼节，索性这一天他也出去试试运气，没准会有人买一些他的手艺。自从退休之后，老伴去世，王婆就拾起来这个生意了，自己祖辈做过这个行当在农村，上面传给他折元宝手艺和纸钱模板，剩下的就是采购一些原料，打发时间来做了，说起来这些可不简单，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王婆听老人讲这是积德的事情可不能有半点的马虎，所以出工很慢，一天买的总是要提前一个月来准备。

今年的十月一王婆照旧出来的很早，来来回回还是选择了一个十字路口，来往的人很多，可是大家全都躲着他，因为觉得是晦气来来往往的人都躲着，王婆锁紧棉袄，看着办别人异样的眼神自己没有吭声半闭着眼睛。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王婆看看一天的收益，东西卖了不到四成，摇摇头也是很满足。自己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身后事，会不会子女也买些烧给自己，再说就算是有心还会有谁向自己这样卖手工货，是不是应该给自己提前备点。临近夜色快要降下来，王婆准备收拾收拾，这生意自然是不能等夜色下来时候，老一辈讲过万一是遇到不干净的东西，自己一片善心，总不能在这里就地把自己的货全部送出去。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走过来，王婆爱答不理，感觉这些年轻人又是好奇，这生意不用热心的做，老婆婆你这只有钱有没有可以烧的衣服，王婆一听答道，这些年基本不弄这个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在阴间还是阳间都一样，都好使，我这算是放款的银行，可不是通往阴曹地府的批发市场，王婆说的似乎俏皮有些底气。

年轻人又问王婆，这些钱怎么卖？王婆答道，元宝贵一点金银嘛一串要十元，这纸钱便宜，一大卷也是十元，至于这些小零碎引得都很精致，一叠是五元。年轻人拿起来摆弄，对王婆说，这些钱能不能流通呀，怎么没有见过，再说冬天衣服这么贵不知道多少钱够。王婆没有好脸色，你拿去烧了试试不就知道了，保证不会有人托噩梦缠着你。王婆的摊子基本收拾利索了，问了一句，买不买？不买我要赶着回去。临走前，王婆把提前准备好的自己感觉最好的一些纸钱元宝在十字路口一个角落点燃，嘴里念念给自己的老板希望他冬天多买些衣服和肉食，在那边别怠慢自己，又说自己和儿女都很好，希望保佑一家平平安安。王婆烧完，看到年轻人在那里站了很久，还地下身子不知道干什么。心想，这些年轻人就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看看。

一阵寒风年轻人匆匆离开，王婆顶着风回到家衣服已经凉透，恐怕再在外面一会自己要被冷风浸骨。晚上他梦见老伴，老伴说你给的钱都被一个年轻人弄跑了，别忘了再烧点，一觉惊醒已是清晨，王婆再次来到路口烧了纸钱又观察四周没有人才作罢。后来王婆听周围人说，去年这里发生车祸也是冬天一个穿着单薄时尚的小伙子滑滑板被车撞死，死的时候还在地上抽搐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

王婆的生意照顾人的越来越少，索性之后就不再摆摊，改成在几个节日自己做一些在几个路口烧一烧，她想活着的人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会需要到自己这里领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