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浦紫苑的一本书。(最近,中毒一样地喜欢她!)
故事里,身为便利屋老板的多田,正在为上一委托人弃养的吉娃娃寻找新主人。然而,当ji女露露前来造访便利屋,表明自己想要领养吉娃娃的心意后,多田扯谎说,“还有一个人说想要吉娃娃。约了下午来看狗,所以我想在那之后再决定把狗送给你还是那个人,可以吗?”
说罢,作者描写露露的反应是:「露露注视着多田,微笑着应了句“这样哦”。那是习惯于死心的人的表情。」
那是习惯于死心的人的表情。——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了我的心里。哪怕现在回想,仍然只有沉默才能应对。
多田的回答,说给其他人听,或许还有可能会被当真,但露露不会。露露不仅习惯了死心,也早已习惯了这种的托词,这种碍于身份而被剥夺选择权的托词。兴许,她还要感念对方的委婉。
不知道日文原版里,露露的语气是怎样的,但在中文译本里,露露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以“哦”结尾。这样的语气,与其说是在竭力向别人展示着友好,却不如理解为是一种自保,一种试图减轻「ji女」身份为自己招致伤害的自保。
露露注视着多田,微笑着应了句“这样哦”——求你,不要扯下我面上的微笑,我不会再争取,不会再麻烦你找理由,不会再重提这件「逾矩」的请求。
那是习惯于死心的人的表情。——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另一个词,「认命」。
「认命」——似乎并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因为它充满了一种一蹶不振,就此沉沦,不再争取的颓废感。我也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却并不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坏词,因为我就挺认「命」这个东西的。
我认定我的命运,从来不会允许我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什么。那些看起来近在咫尺的皎洁,只会成了水中月,可望不可得。
愿望实现以前,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揣在心里。期许越深,揣得越紧,丝毫不敢声张。生怕露出哪怕一丝丝的雀跃,都会生出差池,让一切化为泡影。可即便如此,也常常事与愿违,好像心里的那一丁点儿欣喜与盼望,也被它听了去,急急收回这一点好兆头。
「认命」了,不盼了,绝望中反倒可能开出花儿来。
我认定我的命运啊,是心想的好事一定要多磨才有可能成。只有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才能在手里抓个实在,不至落空。
对开始慎之又慎,不轻易开始,也绝不轻易结束。没有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而是单纯想要拉长那条努力的时间线,不急于求成。慢一点,稳一点,期待结果,也享受过程。于是,遇见不好的结果,只当做是过程中的节点,只要不停下,失败就不是我的结果。
「认命」了,久一点,就算能延长失望也是一种希望。
我认定我的命运啊,承认在这一次博弈里再次夭折。也承认,我还会经历无数次的夭折半途,徒劳无果,悻悻而归。
我认命,我认这一次,认下一次,更认这一生。只是,我认的是什么「命」呢?我认的是,我注定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无数次夭折命途,想要的总是要历尽周折。可这「命」的全貌和结果,究竟是什么样子,总要等我终于站在了时间的尽头,才算见了分晓吧。
「认命」了,认一路,认我走死无数条路也还有新的路。
那是习惯于死心的人的表情。——我死了这条心,却还有别的希望将会强健我再次赴死的心。
就像丝绒公路在《只为灿烂的瞬间》中唱到的那样:
虽然最初的自己渐渐遥远
从未改变的信念是否还有勇气面对
也许并不简单 也许注定会孤单
继续祈祷
当我面对曾迷惘的世界
不再颤抖 只为这灿烂的瞬间
也许并不简单 也许注定会孤单
继续祈祷
其实,那段故事的最后,露露还是领养到了吉娃娃。
“多田,狗这东西啊,被需要它的人养着,才是最幸福的事。对你来说,吉娃娃只是责任,对那个哥伦比亚人(露露)来说可不一样。吉娃娃是她的希望。被谁当做必需的,也就成为谁的希望。”
多田便利屋的另一位成员——行天,他说服了多田,让多田明白,对于一只狗来说,比起主人的身份,一个真正需要它陪伴的人,才是最理想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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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是以这样一段话作为结尾的:
“纵然失去的东西无法完全回来,纵然,以为得到的瞬间,一切便已成为记忆。
可这次多田能确定地说。
幸福是会重生的。
它会改变模样,以各种各样的形态,一次次悄然来到寻找它的人们的身边。”
面对每一次「死心」也好,面对每一次「错失」也罢,愿你我都能坦然接受,并始终坚信:机会也是会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