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的边沿上走

我在看书，书里写着童年的趣事，我看得饶有兴致；书外是淅沥的雨声，从窗玻璃处传来，若不是腿脚都蒙在被子里，会打几个寒噤的。

比起来前几天，明明温度高了一些，可下午送女儿返校时，天阴得像刚吵了架的妇人的脸，我还说，是不是想下雪呢？不料，我在书社的二楼才翻了几页书，就听见旁边新上来的人说，下雨了。

前些日子下雨，下得久，拖拖拉拉不肯停，又不肯爽爽利利脆响些，每日吊着，心里都发霉了。后来终于见了太阳，站在教室门前廊上看学生做题，脚晒着光里，光映入眼里，才有了些许温暖。

我还是不够勇敢的。我对冬天充满畏惧。我希望人生如秋，四季唯秋。灿烂，成熟，醇厚，香甜。可以穿不薄不厚的衣服，晒不温不火的阳光，在田野里疯跑，在小径上慢慢的走，怎样都很舒服。我那么那么喜欢雪，可如果它必须结伴严寒，我宁可不要。

原谅我就是这样的怯了。越年长，越渴望周全。安稳度日，读书写文章，即是我最大的盼。可生活怎么可能如锦万丈，有时如麻，有时如藤，缠缠绕绕，难以柔顺光滑。

我在时光的边沿上走，每天给心一点儿滋养。窗台上水瓶里的吊兰一天天大了，生了根，根根青白色，像雨后新出的笋。家里凤尾竹花盆里野生的一棵辣椒，猜想是淘菜水里的辣椒籽长成，也许浇花时无意泼在了花盆，它竟反客为主，发了芽，抽了枝，开了花，长的洋洋洒洒半人高，掂起它的旁枝，还真结了辣椒！

在那一刻，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因为忙碌的缘故，心情会潦草些，常常疏于照顾它们，想着自生自灭也好，不在意，便不感伤。想不到它们以德报怨，用顽强的生命力把自己展开，把最美好的姿态给了我看。辣椒是，对红是，榆叶梅是，观音莲是。因此觉得愧疚，对植物。

《红楼梦》又重温了一次，年轻时对结局伤心伤肺，如今再看觉得理所当然。黛玉早点离开也是最好，干干净净，不受抄家牢狱之折磨，不见浑浊污秽之肮脏，质本洁来还洁去。至于宝玉，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跟随一僧一道出走，回到青埂峰，“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

晚上还是坚持泡脚，夜夜不落，睡觉能踏实点。睡前看两眼书，张德芬的，素黑的，还一边把玩着朋友送的书签，有时闻一闻红木的沉香味，有时闻一闻枕边的木瓜味，便沉沉睡去了。偶尔有梦，偶尔惊醒，偶尔也到天亮，觉得睡眠改良到这个地步，已然满足。

天还阴着。还冷着。可是阳台上的花开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