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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爷苏先生祖上原是江苏人,两代为官,不知何故,到了苏老爷的父亲这代,流落到河北沧州这里,靠着丰厚的家产,置房置地,当起默默无闻的小地主。
毕竟与土地主不同,苏家诗书还在,苏老爷从小就在自家先生的教诲下熟读诗书、深懂礼理,似是祖上留了言,他们并无科举之心,只以读书为乐,顺带学学医术,偶有为村人义诊的时候,全当检验一下最近所学。被医好的村民有五成之多,医坏的并无,因不收取费用,颇得周遭敬仰。
苏先生天性是个深沉的人,因此显得比原本年龄大,十八岁时,家里就给他娶了同岁的媳妇,希望他早日成人,继承这份家业。
媳妇原本是贤惠能干的,在娘家是人人夸赞的,可是嫁过来后,旁人总是看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躲躲闪闪的,怕自己的丈夫。而她的丈夫整天在书房里读书,或是在自己田间走走,也没不良嗜好或打骂行为。
后来,这媳妇开始瘦下来,左一天右一天地生开病了,开始三五天就好,后来索性几个月不好,常年病歪歪的,找别的医生看过,也说不出什么毛病。
苏先生的娘眼看着这样,就想给儿子娶个妾,总得传下香火吧。但看苏先生年龄还小,就没太着急办。
苏先生整日过着规律得雷打不动的日子,也没个笑模样,媳妇蜡黄着一张脸大气不敢喘,偷着躲墙根哭一回,也找不见个人说说,是啊,这事跟谁说呢?
原来,文质彬彬、温和懂理的苏先生,天生有个生猛的阳物,他自己并不知道那是个非同一般的个头。在洞房那个夜晚,摸索着、不可抑制地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他的生涩给了媳妇痛苦的第一次,以后媳妇厌恶这事到了恐惧的地步,她只求赶快怀孕或许能躲了这事。
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渐渐使苏先生没了兴趣,房事没有使他俩互相喜欢上,反而到了互相憎恶的地步。
这女人做不了女人的事,心上就自卑起来,她不知别人家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勇敢。心上病了,身子就跟着病了,这是医不好的,短短的难熬的三年,她就归了西,而苏先生连她的样子都没记住。
苏先生的娘搁下张罗一半娶妾的事,又开始张罗续弦。这时苏先生拒绝说:“人还没凉呢,再等两年。”娶过亲的人就像个男人样了,娘只好搬出他爹来做主,苏家老爷子威严一声:“你别耽误了我孙子。”苏先生就又续了个十八岁的闺女。
苏先生自己也怕,娶亲之前他悄悄地托人打听了个名医,走了老远老远,去问问自己的毛病。名医远远近近看了看苏先生的身量和物件,哈哈一笑开了方子:进城,嫖。
苏先生得了城里的良药,就娶了亲,一年后生了子,苏先生这才明白,原来媳妇是好的,自己也是好的,心里有些对不起前面那个。
苏太太有时来书房陪苏先生读书,她不识字,他就读给她听,她听不懂也爱听。苏先生有个温柔的性子和体统的阳物,这个搭配,媳妇真是一百一地爱着他。公婆看着高兴,觉得前面那个是死对了。
有天婆问媳妇:“小苗子长得快,衣裳不用那么多,你咋又做呢?”媳妇笑不停手,说:“娘,要是个丫头您可不许怨我。”婆听了拍手笑着说:“那我可怨你个啥?我那小子还不知道吧?”媳妇点头说:“娘,我也刚知道呢。”
小苗三岁时,本应有个弟弟的,可是他娘跌了一跤,摔在小桥边,滚到了水里,等有人发现送回家,弟弟就没了,好歹他娘捡了条命回来。从那以后不但没再怀过,身体也越来越差。
闹瘟疫那年,村村死人,有的村死光了,就成了废墟,可算苏家底厚,离温病又远,一家人闭了大门不许进出,扛过来了。
谁知刚刚安稳一点,苏老先生就先走了,办丧事没过几天,小苗的娘也走了,她走时是舍不得儿子的,眼也没合严实,小苗哭着喊“娘”,喊变了声。
苏先生的娘哭了这个哭那个,伤心得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也不顾礼法,给苏先生张罗再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