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一向孤陋寡闻的原因,刘亮程老师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在1998年就已经出版,但直到今天才有缘读到。这还得归功于2018年【二十世纪中国最后的散文经典】丛书的介绍,才得以结缘,实属幸事。
在这本书每一篇文字中,都是刘亮程老师与他生存生活的这片村庄的对话,他仿佛能听懂这片土地的语言似的,每一处房屋,场地,矮墙,堆放在空旷地带的草堆,村庄周围的花,草,树,木,甚至村庄里的一砖一瓦,各类动物,他都有着很深的情感,都能读懂他们的语言,都知道它们此刻在想些什么,想说什么,他都能替这些物件说出来。可见刘老师对他生存的这方土地的热爱和无奈。
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化脚步的加快,各地都存在着逐渐荒芜下去的村庄,尤其在西部偏远地区此种现象更甚。由于居住者住地偏远且交通不便,或所耕种的土地缺水严重,灌溉成本的加大或土地土质的变化,已经无法再行耕种下去,在政府的关心规划下进行了整体搬迁,或自行选择到生活条件较之前优越的地方重新扎根。
当几户或者几十户搬迁离开时,村巷里走动的人少了,没有了以往的哄闹和人气,尤其到了早中晚作饭的时节,寥寥的几缕炊烟分别在村庄里隔了很远的地方,寂寞的冉冉升起,整个村庄里少了鸡鸣狗叫,少了牛的牟叫,马的撕鸣,那往日闷热的夏秋季节的正午时分,在大树底下乘凉的老人孩子已经不再,只留下那炙热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静静地投在地上的碎影。
逐渐搬离的人们在离开村庄之前拆掉了所有有用的东西,只留下残垣断壁在那曾经几代人休养生息过的地方,任东来西往的风霜雨雪去消埋掉人类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几个秋冬过后,村庄里荒草丛生,就连那在稀疏的树枝上栖息的鸟儿的鸣唱也很少听到了。
刘亮程老师就是这样一位对村庄有着真实感情,也是一位最忠实的见证者和记录者,就像很多对生存过的村庄万分留恋的人们一样,有万般无法割舍的情缘,当村庄里的人们因了不同的际遇而割舍故土,洒泪而别时,他却留了下来,就像一名对村庄最忠实的守望者一样,依然和村庄同呼吸,共命运,静静地思考,静静地记录下自己与这片逐渐被人们丢弃的土地的对话,在寂寞的思考中他悟出了让很多人有所启发的生活哲理,正是这些接地气且富有泥土味的充满哲理的语言,是这部书最成功的部分,让每一位读者陶醉其间而流连忘返。
我们都在单纯的去读人世间值得我们去读的书,而刘亮程老师却在读大自然这部大书、厚书,并深切的与大自然里土地上所有的动植物以及所有静物在交流、在对话,很有意义地度过了他那段寂寞而又实在的岁月,无疑这段孤独而寂寞的岁月对他所从事的写作太有价值了。
“在我二三十岁最寂寞的时光里,我糊里糊涂写出来一部好书。那时我能听懂风声,可以对花微笑。我信仰万物有灵。作家就是那种能跟石头说话的人。我让自己单独地处在一个村庄的地老天荒中,静悄悄听万物的灵说话。后来我说话时,感觉万物在听。
与刘亮程老师有异曲同工之美的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是全世界热爱阅读者必读的书之一,也是我读了一遍又一遍的最爱,每晚临睡都要任意翻开一页读下去,直至睡意严重袭来才会庄重的合上书页,放好到床头跟我一起睡去。梭罗先生抛弃繁华,甘于寂寞,在瓦尔登湖畔搭起草棚,种菜钓鱼,自给自足,过起了原始人的日子,在简单的生活里与大自然密切对话,听鸟鸣,沐浴晨露,与雾气相伴,与森林共栖息,与周围的乡村里的人们亲切相处,在静谧的生活中静静的思考,很多哲理性的语言丰富了他的每一篇文字。
【一个人的村庄】和【瓦尔登湖】两部书告诉我们,只有身处在简单的生活中人类才会停下一切彼此间利益的算计,勾心斗角与互相伤害,做起任何事情来才会用脑子静静的思考,通过思考才会得出富有智慧及有分量的哲理来,才会用正确的认知和态度来对待自己和周围发生的一切人和事,不致于偏颇处理和对待而造成事情的无可返回而后悔莫及。
“他站在村庄中心,目不斜视,缓缓写尽一切温暖的踏实的事物:人畜共处的村庄,柔软欢欣的日常生活细节,古老庄严的秩序,公平而优美的命运.一只手写出,一只手遮盖,想呵护火苗一样呵护一个一个的字眼,待它们逐渐站稳了才松开手,看着它们一个一个孤零零地站在无边无际的空旷世界里,一动也不敢动.”这是【一个人的村庄】书的封面上作家李娟老师对这部书的总结和评语,非常全面和准确.
好的作品是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的,像窖藏的老酒一样,时间越久反而会历久弥香,醇厚无比。
就如我一样,自出版后都快过了二十年才遇读到这部难得的好作品,所幸没有错过。
觉得【一个人的村庄】就是中国的【瓦尔登湖】。
很欢喜今天与刘老师的作品结缘,也很高兴给床头书架上的【瓦尔登湖】找到了一个新的伴侣。
这本书就是刘亮程老师的【一个人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