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3)

逍遥游是以旁观者的心态,亲历现场,观察宏大场面的细微之处,像野外科学家那样,尽量准确地还原匪夷所思的现象,辅以第三者的观察,比较不同条件下的各种可能性,最后给出种种生存状态的判断。

一个当局者,可以心思缜密,可以胸有成竹,可以游刃有余,可以闲庭信步,然而,如果面对的原本是个臭局,上述的一切即刻化为泡影,越努力越滑稽。回首往事,发出人生如梦的感叹,叹的就是这个臭局。庄子试图找到办法,在事前看清好局臭局,避免在臭局中越走越远。他的办法是,让人脱离所有羁绊,狂放不羁,超然至无穷远,做到逍遥,然后回看局中迷雾,游戏局中三昧。逍遥游的“游”,类似于兵棋推演。所以,这不是天马行空说大话,不是不着边际,庄周一直在注视着棋局。不过,他的思维超前了太多,从而没人理解,很遗憾。

见地,是逍遥游给出的重要方法,尽管讲的很文学。万事万物都有适合它的时空,离开这个时空,树不是树,马不是马。迷宫的迷,是时空之下的迷,跳出这个时空,即刻真相大白。麻雀不懂鲲鹏,怪不得麻雀,是时空不对。见地当然不能没有地,站对了地方,没有看不清的玩意。在无限远处,自见蓝天之蓝,庄子把见地给讲透了。

人总是自说自话,庄子称之为待。人不是在天上飘着,落了地,你就入了局。比如夏季田野上浮动的气团,气息相通的生物场,这就是局。局中之人同样的息息相关。身处其中,你之所以与他人不同,区别就在何所待,凭啥。张嘴即可见待,时空在哪儿,你的话就在哪儿。麻雀乐在蓬蒿,列子乐在山川,鲲鹏乐在九天,各有所待。待的地方不同,只要自得其乐,没啥。假如自说自话,还想让别人听,就得问问自己,凭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此话深得庄子之意。

然而,有人总结了一个奇怪的规律,在人文方面成就大名,都是众人持续误会的结果,推陈出新的误会,造就最后的名望。庄周似乎就是这样。今天,众人眼里的庄周,郑重其事说怪话,轻描淡写谈正事,嬉笑怒骂皆文章,开了标新立异的先河。后来此种文风鼎沸,一发而不可收拾,都说是师承庄周。不会装神弄鬼,简直不好意思称文人。这可不是乱说,传统历来是如此,更早的时候,孔子生了气,骂出粪坑里的石头,真痛快!夫子还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死了算个俅,牡丹花下,不是也有个鬼么?美死我,气死你。

所待不同,所见自然不同,世界所以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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