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没有如果

(一)

小七说,灵堂上,各方亲戚朋友的吊唁来来往往,她跪坐在爷爷的遗体前,却始终不敢多看几眼爷爷的遗照。

那天上午,小七突然接到父亲的来信息,说爷爷没了。她愣住了,捧着手机呆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回复什么,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她没有动,没有接听也没有拒绝。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小七老公的信息顶了过来,说家里给打了电话,跟同城的亲戚也通了信儿,也看了机票,问小七看怎么安排。小七这才缓过神来,给老公回了信息,给家里也回了电话,定了机票,开始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

返乡的途中,一路平静,小七以为自己还能自持。谁想到,快要到家的时候,越靠近,心里越悲凉。脑海里不由自已的回放起以前跟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小时候带她玩耍的时候,宠爱她的时候,在奶奶重男轻女的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到后来偶尔去看望爷爷时,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在后来只有一年回家一次时,不过几个小时陪伴的时候;在后来已经不能清楚言语,只能憨笑的时候;在后来,小七自己出嫁时,在宴席上,爷爷大哭的时候……

泪珠子止不住的掉,却倔强的不愿发出呜咽的声音。原本想着今年回家过年,好好再陪陪爷爷,谁知事发突然。

小七说,她在路上一直想象,见到父亲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后来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给父亲一个拥抱。父亲的脸上,皱纹又深了一分,头发又变的更花白了些。

小七默默的想,父亲一定很懊恼吧,之前偶尔对爷爷说话的声音比较大,偶尔还会轻微呵斥爷爷做什么事情,看望和陪伴的时间还不够吧。

子欲养而亲不待,很多时候,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二)

春节,大年初二,圆圆陪妈妈回了趟老家。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在房子里坐着聊天,刚打了招呼,圆圆妈妈见到我们突然哇一声哭了起来,嘴里嘟囔着“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哭还是在笑……”。

圆圆一边搀扶,一边流着泪。我们顿时也觉得不对劲。我出了门,问了在旁边房间干活的弟弟,才知道,原来圆圆的妈妈已经病了好几个月,是脑梗。已经住院结束回家康复了。

说话间,圆圆进来屋里,才抱着我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问到。

“我妈不让我给大家说。”圆圆一边抽泣,一边答着。

我了然,她的妈妈是个要强的人,不愿被人看低,不愿被可怜,而且病人的内心也都更脆弱更敏感。

圆圆说,她已经带妈妈在医院看了很久了,但是自己工作又特别忙,那段时间真是分身乏术,有时候在工作忙碌的时候,只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干活。后来给妈妈请了护工,但是护工价格又太高,也没办法长时间负担,妈妈也不愿意,坚持要回家。

“这个病是怕见凉,怕摔跤。我妈回家那段时间,三九天不舍得开暖气,还摔了两次。因为一条腿行动不便,有一次摔倒后,我哥又用埋怨的语气说老妈怎么乱动乱跑,本来已经摔倒坐在地上的母亲,看着他们,眼神像小孩一样,无辜可怜,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干啥,连摔的哪里疼都没敢说。”圆圆一边抹着红红的眼睛。

实在没办法,后来她找了老家的亲戚来照顾。

其实也是中等的家庭条件,但是家里任何一个人除了问题,都在这上有老下有下的压力下,无力承担。

一边是工作,一边是老妈。不上班没有收入,上班又没人照顾。

中年危机,身边比比皆是。没有一个真正时间和财务的自由,在现在两个孩子四个大人的普遍情况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能安然度过呢。

(三)

人生没有如果,每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是百分百,且不可逆。

想想,在我们的生活中,忙碌着为了工作,忽略自己的身体。在浮躁的环境里应付各种事,回家面对家人时,耐心已然枯竭,对着爱的人随意冲撞撒气,却并不觉得不妥,反正家人都会理解。家里老人大半辈子过来不容易,身体一身毛病,不到忍不住的时候,也不愿意跟孩子们讲……

很常见,对不对?

平日里的忽视,只有在累积爆发出来以后,才会引起人们短暂的注视和思考。生活的意义在哪?工作的目的是什么?当我们一头扎进工作以后,会忘记去思考,忘记沉下心去想。

大家经常会说,在怎样怎样之后,要好好犒劳自己,好好陪陪父母,好好养生,好好休息等等。但是,真的需要这样无限期的拖延吗?谁说这些事就一定要等到什么之后才能去做呢?

记得在一篇文章里看到,作者说自己从来不过生日,也不会给父母过生日。因为关爱不只是在生日节日的那一天,平日里的关系,时常的想念和挂念,不是比在那一天空洞的礼物和形式更重要吗?

做不到屏蔽外界的信息,只是暂时的不看手机,用心陪陪家人,也很容易就能实现不是吗?

说到底,还是有没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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