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

（文本源臻宝）

                                                   

“金棱神之殿藏，寸长一尺，色泽水青，赤灵铁铸，受神尊灵识之滋，感仙籍书灵之悟，方苏灵醒，得以化形，名曰清水。

                                ——神兵典卷一·剑灵清水”

一

孟秋，暖阳。金棱殿。

阿书，我要出一趟远门。

他本倚着，闻声坐起来，皱了皱眉头。去哪里，要多久。

清水转了转眼珠，蓦地露出一个鬼脸，霎时间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声音吞吞消失。

别管啦，反正七日之后我就回来。

这丫头。阿书暗叹着重新躺下，才一息的功夫又复而做起皱眉扶额。

她总这样冒冒失失的，肯定又会不知道七日之后是几日了。

阿书幻化出一件披风，轻声喃喃。

二

清水是剑灵，阿书是书灵，分别置于金棱神殿的剑匣与书架上，承蒙天尊时常抚摸，修得千年精气，有了灵识。

那时清水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一个人耐不住寂寞，总是隔着老远对阿书喊话。

真惆怅啊。我连名字都没有，你叫什么啊。

阿书。

是书灵就叫阿书啊，真没趣。清水噗嗤一笑，转念又好奇起来。既然你是书灵，那你书上写的什么啊。

阿书嗯了半天也没到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有了灵识，原本书上的字就消失了，久而久之转换成了他的所思所想，确实是无法言明。

那日天尊偶然打开他，发现了上面的字，抚髯而笑。阿书羞得恨不能自燃起来。

清水吵着嚷闹要看他上面到底写的什么。急得抓耳挠腮。天尊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剑匣。

三

那日之后清水发奋修炼，只为了比阿书能早一日化形，看看他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你的想法还真是直接啊。阿书苦笑着评价。不过他确实放慢了修炼，刻意等她。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理由的让着她、宠着她。

终有一夜子时青光闪过，清水终于成功化作了水色衣衫的少女。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清水一时间忘记了看阿书本体上的字，正欣赏着新的身体的空当，中极星挪过天穹中央，新的  一天开始，阿书不声不响地变作白袍男子，拿起了水色的没有刻字的剑。

后知后觉的清水反应起来，抓狂了好久。阿书笑，心如丝丝云锦拂过，温柔的无以复加，摸着她的头说，以后你就叫清水吧。

四

一书一剑相伴，转眼又是千年。

每年到了化形的那一日，阿书总会给清水一个人间小物什当礼物。清水睁着调皮的大眼睛脸对脸的问他，阿书会一直送我礼物，陪我到永远吗？

阿书呛着仓皇而逃。清水看他满脸通红，又吵着要看他本体上的字，他一如既往的坚决不给。

今年，要来不及了。阿书仰望着中极星。

风突卷，袭起阿书衣诀。清水显出原形，手中拿着一颗红色珠子。

阿书快看，今年你也有礼物哦。清水晃着手中的东西，笑靥如花。却不料被猛地紧紧拥住。

这傻丫头，原来惦记的竟是这件事。

这珠子可是极北之地上古凶兽守护的至宝，你怎么会得到的。阿书紧抱着她不放，不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清水正要答话，只闻得“咔嚓”一声。细微声响于阿书耳中犹如炸雷。

青石地板上掉落两柄了无灵气的断剑。

清水消失了。拿到珠子的代价，终期而至。

五

天尊神色凝重。面前的火炉中放着那两柄断剑，阿书化作本体，悬在火苗上。

他要以书引火，以火铸剑。

你的字，一直没变过。天尊怅然一叹，拂袖起身，运作灵力，注入灵炉之中。去吧，痴儿。

阿书默然微笑，倏然被火苗吞噬。

清水重新化形，天尊交付了她阿书留下的一件披风，最后的礼物。

古拙的剑柄出多了两个字

上邪

清水终于知道，两千多年来，阿书想的都是同一句话。

水未竭，夏未雪，不敢与君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