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十年，大水大鱼：中国企业2008-2018》：面对焦虑，终身学习

今天是立春，是一个冬春之交的节气，1963年的这个时候，郭沫若先生来到南宁，感念于满城的绿树，挥毫留下了“半城绿树半城楼”的诗句，从那时起，南宁也被冠以“绿城”的美称。作为一个南宁人，我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十年前，我背起行囊外出求学工作，十年后我以一个落魄的漂泊者的身份又回到了这个城市，心情复杂。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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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能解释清楚，支撑我放弃在外高薪的工作，回到南宁的理由，它似乎包含着对父母养老、对高企的房价、对生活的成本的理性思考，又好像还隐含着“求偶焦虑”的生物本能。有时候我会将其解释为捉摸不定的命运之手将我连拉带扯，裹挟到了如今的境地。但回望自己的经历，又不免感觉不过是自己的成长和社会角色的变换促使自己做了这样的一个选择。

或许正如吴晓波先生说的一样：“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每一个中国人都在自己的生命道路上，彻底刷新着全部的记忆。但同时，他们的人生轨迹并非不可捉摸，甚至在某些细节上，隐含着时代变革的延续性和命运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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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如何，从任何角度用理性去分析这样的一个选择，它都显得如此的任性。好在我也是一个“九零后”，带上“任性”这样一个社会给的群体标签也不用有什么顾虑。

关于我们“九零后”的任性，吴晓波先生是这样解释的：“‘这是现代中国的第一代人，他们被允许对未来做出真正的选择。’《时代》周刊曾用这样的口吻描述当代中国人，换而言之，这也应该是改革四十年的最大成就。这个时代从不辜负人，它只是磨炼我们，磨炼每一个试图改变自己命运的平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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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的任性是有代价的。前几天我参加了一个高中同学的婚礼，阔别十年，虽然从相貌上未见有太大的改变，但终究已经不是那一群穿着白衬衫，在风里狂奔的少年。所以大家聊的也不再是关于年少热血的梦想和对女生宿舍的幻想，隐约中都是生意、房子、车子。任性的我站在大家中间显得有些突兀，毕竟我没有房子、车子，也聊不了生意。那晚打车回家，我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从某个客厅、某个卧室传出来的灯火，我不停的抿着自己的手指，像小时候看见了商店里那件最贵的玩具一样。

我很焦虑，但我没想到有些有房有车有店面的同学也很焦虑，只是每个人的焦虑各有不同罢了。这样的现象如果用俗语讲，那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如果用吴晓波先生的话来表达，我想应该是：“四十年来，一切已经出现的，正在发生的，都无可厚非。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如同一粒被糖衣包裹着的巧克力，它也许是甜腻的，也许是苦涩的，但是，其内心却是一致的焦虑。焦虑也许正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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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焦虑，我问吴晓波先生，“有办法解决吗”？

“有”，他说：“从1978年的徘徊苦闷，到2008年的激越亢奋，再到此时此刻的群体焦虑，四十年的中国以空前的破坏性创造，向世界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格局。同时，也让这个国家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迈向更辽阔的未来。对抗焦虑的最好手段，也许仍然是不甘的现状和剑及履及的进步。”

“能不能更具体一点”？

“能”，“有人叹息青春散场，历史已经结束，也有人吟唱“世界如此之新，一切尚未命名”。只要时间还在行走，它就未尝完成，从袁隆平到每一个中国人，就可以学习和尝试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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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太过深奥与晦涩，对于吴晓波先生所讲的方法，目力所限的我只能总结出四个字“终身学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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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吴晓波先生所有的话，均来自于他2017年出版的书《激荡十年，大水大鱼：中国企业2008-2018》，先生引用了一位德国女政治家汉娜.阿伦特的话作为本书序言的标题：“除非经由记忆之路，人不能抵达纵深”。这样一本企业史或许真的没有一本菜谱来得更实用，但它让我站在了一个时间节点上，去回望这个国家，这个社会经济上经历的变迁，也因此更加理解现在的处境，以及对未来的想象。

最后书中先生用了这样一段文字结束了这本书：“1978年，万物开泰；2008年，三十而立；2018年，四十不惑。此时此刻，中国以新兴大国的姿态站立在历史的临界线上。回望来途，自可以在百感交集中对酒当歌，概当以慷。瞭望未来，洪波涌动，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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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除了企业史，在这本书每个章节之后，都有一个人物故事，从陈光标到任正非再到罗永浩，都是这十年来活跃在舞台上的企业家。但其中最让我感动的却是一个来自深圳工厂的女工邬霞。

她是一名工人诗人，这是她的一首诗：

《吊带裙》

包装车间灯火通明

我手握电熨斗

集聚我所有的手温

我要先把吊带熨平

挂在你肩上才不会勒疼你

然后从你腰身开始熨起

多么可爱的腰身

可以安放一只白净的手

林荫道上

轻抚一种安静的爱情

最后把裙裾飘起来

带着弧度

像花儿一样

我要洗一件汗湿的厂服

我已把它折叠好

打了包装

吊带裙

它将被打包运出车间

走向某个市场

某个时尚的店面

等待唯一的你

陌生的姑娘

我爱你

2015年6月17日第十八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邬霞脚上是平时少穿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她的身上是一件从地摊上买来的70元的吊带裙，粉色的，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但在优雅的刘亦菲们面前，她显得那么的拘谨与不安。不过最后让邬霞高兴的是，《我的诗篇》最终夺得了电影节的最佳纪录片奖，这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她跟秦晓宇等一伙人去衡山路上好好涮了一顿火锅，然后回到深圳，继续自己的打工日子。拍摄和得奖，如同她的吊带裙被微风吹拂了一下，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对于乌霞来说，人间所有的遭遇，一半是诗意，一半是苦难。你将经历沧桑，我已竭尽绵力。

对于我来说，目光穿透这段文字的纸背，看到了一群青年躲在昏暗的出租屋里，坐在酒瓶上，弹着吉他，唱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