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猪
我不是特别善良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我是个穷人，穷到只能解决温饱的上班族。还没办法“兼济天下”。所以，只能做自己。不伤害别人。这就是我的底线。
1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高中在离家3小时大巴路程的外县读书。因为那里暑假出了理科省状元。
那年题很难，我刚考完会考，9月开学就是高一新生。我也慕名去参加转校考试，别人都是父母开车送，全家住着五星级宾馆。我是自己背着被子，住了学校提供的宿舍。当时家里只有我爸买了一个300块钱的老年人砸核桃的那种手机。我临行前，我阿姨说，大人不去，必须给个手机，不少有事情怎么办。我爸于是不情愿的把哪个红色的按键给我，还没有充电器。当时送我去镇上坐车的时候没带，因为根本没想着给我手机。
后来一起的还有几个学习差不多的同学。不过只有我考上了。而且放弃了本县高中的各种补助优惠。后来我爸老拿这事情说话。因为离家远，我也不怎么回家。好几周一次。我阿姨也希望我在他们家给她女儿指导功课。我们本是同级，可是她初三复读了。
阿姨其实原本不认识我。只是女儿总在她面前提起我，所以她对我印象很好。总是年级第一。不惹事，不乱花钱。这都是典型的好孩子的标准。还记得后来，她说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怕事”。所以绝不主动惹事，也很能忍。我其实不太喜欢这个优点。但是也不能否认。
小学升初中我是全镇第一。对，唯一的优点就是爱学习。然后赶上08年汶川大地震。上课都是在活动板房里面，就在食堂的外面。门口放着2个大大的桶，剩菜剩饭都倒里面。冬天的时候还好，夏天的时候苍蝇嗡嗡嗡。关着门都挡不住那股味道。画面感现在都栩栩如生。
那时候6个班。还有现在明令禁止的火箭班。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那所中学，在最好的班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爸妈当时不放心，还摆脱我大姐去找班主任走后门吧，因为大姐是居民，和老师是邻居。但是更没想到的是班主任其实是我妈妈的侄子辈，和我妈的娘家是一个本家。跟我也是哥哥妹妹关系。我也是感叹于我妈它们强大的家族分布。不过骨子里还是拒绝他们去找班主任的。当然，我错了。在最好的班里,不一定都是按成绩分布的。很多小孩都是我们镇上有名的人家，所以不用打招呼，自然跟我一样。但是我不知道，有些事情，不好的在后面。
乌烟瘴气的“火箭班”。从小学升来的都被打乱了。我们班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农村来的，就算普通的小镇，也有很多东西是我没见识过的。比如电脑。我最怕的课是计算机。什么都不会。比不了他们天天泡在网吧的孩子。
班里有一个男生，特别聪明。他是教职工子女。条件自然比我好。“你会开机吗？”然后我还没回答。一抹笑意，那种转瞬即逝的，轻蔑的笑。“什么都不会”。旁边的人也附和着笑。
他其实很聪明。也很瘦小。后来才知道他家原本是在我高中读书的那个县。小时候家里发生火灾，结果他被送去了孤儿院。亲戚永远是这样子的。然后领养他的老师夫妇即将成年的女儿得了白血病，无力回天。那是他们的独生女。所以后来经朋友介绍去孤儿院，恰巧领养了他。
那位老师上课喜欢抽烟，但是也很严肃。所以班里那些调皮捣蛋的，总是不喜欢他。投诉他。所以经常教学楼下，能看他蹲在地上，一缕缕白烟缓缓升起。
再后来我去外县读高中。后来才知道那个男生辍学了。原来他也是年级前十。有点惋惜。有一次碰见他，他告诉我他在县城的火锅店里打工。好像又准备读书了。如今好久没联系，希望他一切都好。
我在他们眼里，是除了学习好其他什么优点都没有的人。后来初二重新分班。成绩确实占了主要因素，不过那才是噩梦的开始吧。
原来3班的几个女生和我们班的比较相投。他们恶作剧，冒充男生给你写情书，看你出丑。不过他们没想到我看都不看。然后上课各种捣蛋。有一次生物课，其中一个拼命喊我，我听课，就不想理她。但是声音太大，老师听到了，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但是听到了被喊人的名字，就是我。所以让我们站出去。我和老师大吵一架。虽然我们班在最边上，但是其他班都过来围观。年级第一和年级最帅的生物老师吵架。各不相让。我还被罚站到门外。事后她们什么也没说，看着我笑。我觉得很恶心。
更不巧的是，其中几个就在一个宿舍。
我也不清楚怎么就成了靶心。不过我爸妈从小就说我不合群，沉默寡言。读书成了傻子。我想也是可能的。反正我也懒得折腾。曾经因为一件不知道什么事，宿舍有几个比较趋炎附势，每天帮着那几个有势力的买饭打水买零食跑腿。我觉得浪费时间。但是最后我被孤立了，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进行很久了。中间就有那个上课喊我的。
我还是忍着。每天就是学习。
我能做的就是学习。我有个舅舅，过年去外婆家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在深圳的外企工作，我很羡慕。我也想上大学，进外企。甚至都不知道进去做什么。但是想法很强烈。
后来又一次，可能觉得我无聊吧。
主人公终于不是我了。是另一个女生。我甚至不知道原因。只清楚他们最后决定正面交锋，约架。那群女生我知道，他们做的出来。我见过他们中间几个有一次学校外面马路上直接打起来，是我刚从晨光文具出去的时候，远远的看到的。有个大叔把他们拉开了。几秒钟，一群女人，头发散乱，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原来女孩的战斗力也很强。最后他们对决怎么样，或者有没有我不清楚。我也不关心。
后来还是遇到一群可爱的人。我们度过了初中三年。
我阿姨是开鞋店的，镇上生意最好的一家，全部是回头客。不少都是学生。有次高中放假回去，在她家待着，刚刚好在店里，遇见了那几个女生，有几个已经没有上学了，据说结婚了。有一个去当兵了。我阿姨说，他们家都有关系，她去当兵回来随便就可以被安排工作，一辈子稳稳当当。我心不在焉的听着，关于什么事呢。
那次，我没有跟他们打招呼。我阿姨说你同学来了，怎么不招呼。她是知道我们的关系的，她女儿说的。我假装没看见。
我没那么善良。
就算从未正面交锋，有些人，我可以忽视他们。但是那些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从未幸免。只不过操场群架我不懂，也没参与。
如今，我只希望他们可以目之所及能够尽量高远。算算，我们都自立了。
不过，就算再见，我也不会相认。
2
我也觉得我是不合群的。更准确的说，我是喜欢自己待着。包括现在，周末看看书，学学琴，收拾房间，摆弄一下我的摄影大计，偶尔和朋友聚聚，就很好。
我爸妈觉得我这属于不“合群”。
很小的时候就初露端倪。
兄弟姐妹聚在一起，我永远在一边看着，他们开心，是他们的。我不参与。
小学也是。
晚上下课，别人聚在一起聊天，我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书。那个时候是大通铺，上下两层。小学有学前班，不是幼儿园，然后1年级到6年级。除了走读生，我们就是住校的。学校离家太远了。女生宿舍只有3个。男生也是。分布成一个直角形状。一边男生，一边女生。
那时我四年级，和五年级的住一起。
刚好是那群不爱学习，整天花枝招展惹事的那群。还有六年级的几个混混。
我们除了上课，基本上也就是宿舍了。
我学习一直还可以。也不太说话。比较喜欢独来独往。但是总有几处和那几个女生，他们有不满意的。比如他们半夜点着蜡烛，披着床单在宿舍唱歌。我们实在睡不了，就跑去教室坐那里。还好里面有个煤炉，可以取暖。结果老师宿舍就在旁边，半夜起来发现我们在教室，就问了清楚过去第二天他们被点名训斥，还是校长。
又一次，周三大扫除。宿舍也是，不过他们几个每次都会偷懒，跑去教室不出来。我们也没办法。后来有一次，教室宿舍都是我，我也没办法了，顾不上两边，教室就不去了。然后劳动委员觉得我偷懒，“老实说你哪里不舒服，需要抬你起来吗，教师都不打扫。”然后我就说了原因。后来他们又被点名批评了。我也成了爱打报告的“小尖嘴”。
印象最深的是，那次正上着课。突然被我们班主任叫出去。说“你惹的事，你去”。我一头雾水。结果才知道他们把家长请来了。说我欺负他们。来的是六年级里面的一个的母亲，看见我就说，“我们慧慧说有人欺负她，让我看看是谁”。那时候的教室是楼梯上去分两场，我们四年级和六年级刚好分在两边。我被叫出去到楼梯那里，看见他们站着一排排的，他们的班主任正在训斥他们。说实话，我委屈的想哭。但是忍着。
结果也没说什么就让我回去了。
后来就没了。
那次这么大才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虽然这个词不好。但是我只能这么觉得。每次他们找机会给我找茬，午休别人咳嗽一下也要说是我，老师批评我。被窝里看书又说我手电灯太亮。我也回家找过爸妈，不过他们并没有去学校找老师。
小学的同学，只有不多几个初中继续上学。刚才的那几个我也不知道。只是有次我爸接我回家路过之前的小学，在那里等人的时候。突然看到几个骑着摩托车的女人，看着挺像他们的。
很正常。
我们班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我很喜欢她，每次的作文课，她都写的很真挚。不过因为家里穷，她还有个弟弟。所以初中就没读了。岁月和生活的痕迹在他父亲和爷爷脸上留下的痕迹，总是让我难以忘记。
她现在结婚了，儿子胖乎乎的。我有她的联系方式。有她的微信。她很好，会越来越好的。
大学回家，有一次他们同学聚会。我没去。里面很多人几乎都没读书了。说话还是脏话连篇，我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去。
有的人开起了小孩的培训班，培训什么我不知道。有的还是农民工，跟我父亲一样。有的还是喜欢那种口吻。当年上课老师讲义务教育，有一个突然举手，说我哥哥辍学了。
是的。
小孩子的心态我可以理解。只是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就觉得厌烦。
别人的生活，关你什么事。可能我还是记恨方面那个人的那种语气。
3
有些刀，包装的很温柔美丽，但是滴落的血，滴滴触目惊心。
我有个朋友说，她不想结婚，不想生小孩。因为她小时候孩子对她特别不好，她受过伤。
我呢？ 我总是有缺点的。无论何时。
我不喜欢的，可能我自己也瞒不了自己。那段时间，那些事。
我爸妈说，都怪我不合群。
所以有段时间我很努力去合群，但是觉得，还是做自己好，我没杀人放火。做自己，有什么不好。
我没有把这当成校园暴力。可能有部分是的，是不过我没有参与。
我还是希望我的孩子以后有个好的环境，学习和交朋友。看了太多新闻，现在的学校，有点可怕。但是我还是相信美好。
希望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随时间流逝，我不想取悦谁。只想做自己。越来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