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山西

一      

       和大学同学已经五年没有见面了，刚好大家都在学校工作，于是相约暑假一聚。南方夏季闷热多雨，就定在较为凉爽的北方三省：河南、山西和陕西。顺带旅游，一叙离别之情。

       第一站是河南，尽管开封火车站的厕所和河南的美食不是很符合我们的口味，但总的来说，河南的行程无功无过，实惠舒适。

       从洛阳北上到达晋中。乔家大院略高的物价和《又见平遥》这个特别到一开始有点儿不知所云的实景演出都让我们觉得山西的行程应该也会顺利结束。直到游完王家大院。      

       最近几年，大家的出行很大程度上都依赖滴滴，方便实惠。从王家大院出来，我们也提前预约了一个直接到介休火车站的滴滴。联系司机师傅的时候，接电话的是她的妻子，她说她老公带的是另一个手机，于是我们中的小L给司机打电话联系，由此司机知道了小L的真实电话号码和归属地。司机说到不了我们定位的地方，让我们走到公路上。于是我们三人拖着大箱子走了很远到达大路上。继续联系，他还是到不了我们在的大路上，让我们继续走到另一个更加不认识的路口上。眼看火车快要到点了，司机师傅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们自己走路走到越来越远的地方。这个时候距离我们开始联系滴滴师傅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我们决定换一辆车，于是要求师傅取消订单。师傅以取消订单会降低他的信誉值为由不予取消，并要求我们取消订单。但这件事明显是司机方的服务不到位，并且沟通不畅，重点是浪费了我们大量时间，甚至有可能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程，我们也就不能同意自己取消订单。从滴滴APP的地图里我们已经看到司机的车开走了，于是我们三个换了一个人准备联系别的滴滴。这个时候刚才那位司机取消了订单，系统跳出对方需要负全责，我们可以选择让对方赔付六元。鉴于刚才滴滴师傅的行为不符合一个合格滴滴师傅的职业修养，于是点了要求赔付。      

       很快司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问我们为什么要求他赔付，我们向他解释了原因。听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他说他之所以不过来是因为这边有拦路虎。我们听不懂拦路虎是什么意思，因此依旧认为他是在无理取闹。他气急败坏地说，大家都是外地人（他是平遥人），为什么不能互相谅解一下。但是他作为一个滴滴司机，不能完成最基本的服务，我们也不想和他啰嗦太多。      

       这个时候，有好几个在旁边的司机师傅也看到了刚才我们沟通的全过程，打完电话就有师傅过来说可以拉我们。眼看时间快到了，就坐上了一位师傅的车去介休火车站。      

       刚上路没多久，刚才那位滴滴师傅又打过电话来，先是问我们坐上车没有，小L告诉他坐上了。本来小L还想和他好好沟通一下，小事化了，没想到滴滴师傅恶狠狠地说：好，我现在就去介休火车站等你们，这不只是六块钱的事情，我要把你们都砍死。      

       小L摁掉了电话，我们都觉得这个滴滴师傅既不可理喻，又很可怕。车里的司机说，他应该就是吓唬吓唬你们，不过也不排除他气急败坏真的去找你们麻烦的可能。一想到我们三个女孩子，拖着大箱子，特征明显，目标太大，纠结一番之后，决定改换从灵石东火车站出发。      往灵石东火车站走的路上，我们和车里师傅讲起刚才的过程。他告诉我们，山西的地方保护主义是非常严重的，一个地方景点周围的出租车司机只能是当地人，只要有外地车出现，就会想尽办法弄走。因此刚才那个平遥的司机不敢靠近位于介休的王家大院附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说现在来王家大院旅游的人越来越少了。      

       一路飞驰到达灵石东火车站，小L头上的发卡突然掉了，吓得她以为是那个滴滴师傅追上来了。进站后，我们三个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小心翼翼地分开走。到点上了火车才松了一口气。在车上，我换掉了滴滴头像，改了相关信息。小L把滴滴司机的手机号设置为黑名单，还把手机号关联的微信头像和微信名都改掉。虽然还是担心滴滴师傅通过手机号查到我们的位置，但是也无能为力了。      

       到达下一站住进酒店，晚上十点半左右，滴滴司机换了一个手机号给小L打电话，小L没接。一晚上心惊胆战，想着各种可怕的后果。我们把这件事将给朋友，他们都说那个司机只是吓唬吓唬你们，不会真的去火车站砍人。但旅途中遇到这样一个人真的让人非常不爽，也让我们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心悸不已。

二      

       这件事和我们之前看到的恢弘大气的晋商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个滴滴司机小肚鸡肠，胸无城府，山西的地方保护主义让山西闭塞狭隘，毫不团结。这让我们不得不感慨，当年红极一时的晋商为何衰落成现在这样？山西为何发展不起来？      

       这里且不说清朝末期国势衰微影响了晋商的发展，我们就从山西人本身来分析一下。

       晋商的乡土观念很重，他们常以同乡或同宗为纽带发展成商帮，著名的平阳帮、泽潞帮、蒲州帮就是由同乡组织、发展起来的。这种商帮带有很大的封建封闭性，尽管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内部团结，避免了内部竞争，也有利于同外部竞争，但从长远来看却不利于商业发展，带有一种浓重的行会色彩。在人员的选用上，晋商更重同乡、血缘关系，“肆牛执事，不杂以解籍人”，不利于真正广泛地吸收人才。      

       在小农经济盛行的封建时代，小集体的团结有助于增强竞争力，但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开放的共享时代，这样的思想必然是可笑的。当地的资源只能是当地人利用，哪怕是旅游资源周围的出租车都不允许外地甚至只是临县的人来分享。资源无法合理配置，高科技弃置不用，严重影响游客的体验和旅游业的收益，发展必然落于人后。      

       不只是在经济发展上，官场上和普通人也是这样。      

       宁可不发展，要保乌纱帽，地方发展不重要，官场位置最重要。官场中抱团现象严重，讲究乡党情结，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官员，可能一辈子在别的地方融不进官场。官员之间的买办关系巨多，私底下交易与关系盘根错节，举个例子，一个局机关，你可能永远不知道办公室主任为什么能让局长都害怕。

      百姓表现，人文淳朴，百姓不偷不抢，全国内少有的犯罪高发省份，可是呢，小农思想太重，偏安一隅，不愿走出去，喜欢在自己的家里安定过日子，你会发现中国经济发展的几个阶段，山西外出务工的人员一直很少。民不富，多与思想教育有关（你仔细观察山西老农村的宣传标语再与苏浙地区的农村宣传标语对比就有结果，不要小看这个，这对于封闭的山西来说作用很大）。山西的后生很少有创业的激情与向上的精神。活力很低，与东部沿海的青年比较起来，反差较大。      

       山西曾经换过很多任领导人，每次都是信誓旦旦地要做出一番成绩，但总是无法扭转山西的颓势。眼看山西最大的资源煤炭已将告罄，难道山西要再退回到小农经济的时代去做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晋商最大的优点就是团结和诚信，这两个优点在现在的山西似乎已经不算是优点。是的，山西人依旧淳朴，但是目光短浅的淳朴让人觉得难过；山西人也很热情，前提是你要符合他的游戏规则。他的团结只是抱残守缺，他的诚信只是维护陈旧的制度。没有人敢打破，也没有人能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