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追《觉醒年代》,看到弹幕上有人说:陈独秀后来被开除党籍了,他思想跑偏了,变坏了,吧啦吧啦的。
不了解近代史的人,恐怕大多都会这么认为,这让人多少为陈独秀感到些不公。
作为新文化运动的棋手,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陈独秀的政治生涯可谓是跌宕起伏。
而他之所以被开除党籍,也并不仅仅是“思想跑偏”“变坏了”那么简单,背后涉及到复杂的政治问题。
01前奏:中东路事件
1927年,中国革命遭受重大挫折,中共中央进行改组,陈独秀离开了中共中央最高领导的岗位。他退回书斋,开始研究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文字学。
1929年春,陈独秀从友人手中,首次看到了托洛茨基论述中国革命的几篇文章,引起思想上的共鸣。经过一段时间的研究和思考,他开始接受托派关于中国革命的理论和路线。
由此产生的与中共中央的矛盾,在“中东路事件”中集中爆发。
1929年7月,接掌东北大权刚满一年的少帅张学良,想要武力收回被苏联占有的中东铁路路权。
当时,中共遵从共产国际的指示,在公开宣言中提出“反对进攻苏联”、“武装保护苏联”一类的口号,号召中国人民示威游行,以“抗议帝国主义及中国豪绅资产阶级对苏联的进攻”。
7月28日,陈独秀就此事给党中央写了第一封信。
大致意思是,党中央在宣传上要考虑中国人民的民族感情,那些动员群众的口号“太说教了,太超群众了,也太单调了”,会使得群众“误会我们只是卢布主义”。
他还温和地建议党中央:把宣传矛头指向国民政府的误国政策。
对于中共盼望借此带来革命高潮的中苏战争和二次世界大战,他指出,战场都在中国,而“在战争中最受直接蹂躏的自然是中国人民”。
8月11日,陈独秀又就此事给党中央写了第二封信。总体来说,这两封信,是陈独秀就党对中东路事件的宣传问题,向中央陈述和答辩他的意见。
两者的分歧,并不是原则上的分歧,而是宣传方法上的分歧。
02激化:中国革命的路线之争
但是,中东路问题只不过是这场争论的“前奏”。
8月5日,陈独秀给中央写了第三封信。在第三封信中,他只字未提中东路问题,谈的是党的路线。
陈独秀借用了很多托洛茨基主义的理论,在关于大革命失败的原因与责任,关于革命形势与党的方针策略等一系列根本问题上,同“中共六大”政治路线、组织路线针锋相对。
可以说,这是陈独秀接受了托洛茨基主义以后的第一篇理论作品。以后,他接着给中央写了几封信及其他文章,都是以托洛茨基主义为指导思想。
双方的争论,从中东路宣传策略问题,转变为中国革命的路线之争,最后上升激化为相互指责和扣各种帽子。
新的中共中央指责陈独秀是资产阶级左派观点,“忘记了世界无产阶级的利益”。从苏联回来的王明撰文,批判陈独秀是“反共产国际”、“反苏”、“机会主义”的。
03结果:“无产者派”的成立
与此同时,陈独秀开始在党内进行活动。他与彭述之、尹宽等人形成一个小组织,向上海党员和外地来上海的党员宣传托洛茨基思想。
10月5日,中共中央的会议上做出决议,要求陈独秀立即停止“超越组织活动”,并在10月6日致信陈独秀:
中央决定你在党的政治路线之下,在中央担任编辑工作,限定你一周内作篇反对反对派的文章。
这个警告式的要求,遭到陈独秀的拒绝。
他在给中央的回信中,阐述了何为托洛茨基主义,并和彭述之一道表达了坚定的反对派立场。
10月21日,中共江苏省委做出决议,开除彭述之、汪泽楷、马玉夫、蔡振德四人的党籍,并“请求中央开除陈独秀”。
在收到来自共产国际的进一步指示后,中共中央于11月15日,通过了取消陈独秀在党内一切职务,开除出党的决定。
被开除出党后,陈独秀等人公开组织,公开活动。12月10日,陈独秀发表《告全党同志书》,表示:
不怕所谓“轶出党的范围”,不惜牺牲一切,以拯救党拯救中国革命。
12月15日,他们召集了一群思想立场相近的人在上海开会,成立了“中国共产党左派反对派”,明确表明拥护托洛茨基和反对斯大林,尖锐批评斯大林和共产国际的现行政治路线,还联合发表了《我们的政治意见书》,作为政治纲领。
党史将这一派称为“无产者社”或者“无产者派”。
之后,陈独秀又促成了中国托派组织的统一,可惜不到1个月又陷于支离破碎,陈独秀被国民政府逮捕入狱。1938年获释出狱后,在四川江津度过了晚年。
04结语
综上,陈独秀被开除党籍,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所进行的“托派”活动。因此,谈论该问题,就必得涉及到对“托派”的定性。
之前,斯大林把“托洛茨基主义”定性为:
是一伙无原则的和无思想的暗害者、破坏者、侦探间谍、杀人凶手的匪帮,是受外国侦探机关雇佣而活动的工人阶级死敌的匪帮。
而把中国的“托洛茨基分子”诬指为:
公开参加国民党的特务机关,与日本特务机关合作,领取日寇的津贴,从事各种有利于日本侵略者的活动。
但是苏联自己后来就已经给托洛茨基平反了,对托洛茨基的污名化,可以说是斯大林打击政治对手的手段。
而对于陈独秀,他的托派活动,当时的确在党内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不过,陈独秀也并没有做过出卖党的利益的行为。
即使是站在国民党的法庭上,仍把自己当作中国共产党党员,抨击国民党反动派。
晚年贫病交加,靠亲友接济度日,但是他拒绝了蒋介石的邀请,胡适的留美邀请,选择了在四川江津度过晚年。
所以,如今再来看待陈独秀的问题,或许,可以回想一下毛主席那句——陈独秀那批人是我们的老师。
一条新路的开辟不是哪一个人的功劳,也不只是哪一代人的功劳,是一代人接着一代人努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