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走过的第三个山头了,我的行囊越来越轻,这应该是我寻找答案的最后一站了。
我不是旅人,我是一匹在寻找食物的狼,一匹孤独的高贵有着质疑精神的狼。
我要求不高,只想找到一种适合狼族吃的植物,放过那些受惊的小动物,顺带着给自己落一个流芳百世的名声。
故事是从一只野兔开始的。那是我第一次外出狩猎,我跑得像风一样飞快,象征狼族高贵的灰毛逆着我奔跑的方向贴在身上。
我用了头狼教过的狩猎技巧,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我张开嘴想要一口咬断她的颈部。
就在那一刻,我愣住了,她在我的手里,小小的,眼神里透着哀求,三瓣唇嗫嚅着。
我心软了,没有初次抓住猎物的喜悦,我只是心软了。
我是在那一刻决定要尝试做一个素食主义者的,那时候我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杀死一只生灵。
我放了她,手心里还残留着她身体的余温。
我回到家开始收拾行囊,妈妈不同意我的决定,说狼族生来就是要吃肉的。
我告诉妈妈我只是想试一下,这是属于一只狼的执着,妈妈拗不过我,我还是离开了家。
妈妈往我的行囊里装了一大条羊腿,说如果实在找不到吃的可以应急。
我不屑。
我没有在家所在的山头尝试,因为我只想找个答案,并不想跟每个认识的狼都解释一遍我的决定。
我来到了离家最近的一座山,好在我还小,平时只在家所在的山头活动,省去了很多麻烦。
青草郁郁葱葱,叶子随风摇摇晃晃,嫩的好像能掐出水来,不远处的鹿群吃得津津有味。
我本想嚎叫一番的,但是看到这大好机会,想想还是忍住了。
我躲到树后面,请别误会,我不是要捕猎,我只是不想制造不必要的恐慌。
等到鹿群走后,我站在他们刚刚驻足的地方,舔了舔嘴唇,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尝试。
我刚俯下脑袋,嘴还未来得及张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我去!这里的草叶子,怎么还会扎人啊,触感如小时候妈妈叫我起床时用的玩具,痒痒的。
我没有退缩,趁草没有扎到我之前咬了一大口,像小时候妈妈喂我吃鸡腿时一样,然后开始咀嚼。
涩涩的,嗯,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苦味。
我强忍着吞咽了下去,心里想着,第一次嘛,难免不习惯。
后来我跑到水塘边漱了无数次口才去除掉嘴里的那股怪味。
过了不到半天,我的肚子开始刺痛,不一会儿就开始上吐下泻,吐出来的东西混杂着青草的汁液,还有完整的青草叶,除了我牙齿咀嚼的部分,它们在我的身体里没有得到丝毫消化。
我的胃里没有一点东西,我拿出妈妈给我带的羊腿,我贪婪地大口撕咬,把鲜美的肉投喂给我挑剔的胃,症状才得到缓和。
我睡了一觉,第二天继续赶路,第二座山离家很远,远得我从清晨走到了深夜。
到那之后我先睡了一大觉,第二天一早开始寻找目标。
这次先遇见的是羊群,牧羊人拿着皮鞭坐在能看得见羊群的地方,还有牧羊犬依偎在身旁。
我不喜欢牧羊犬这种被驯服的动物,从小狼王就教育我,狼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我看不起为了嗟来之食向主人摇头晃尾的所谓宠物。
我等动物族群生来高贵,岂能屈居人下,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照旧先躲起来,我想起了狼王说,等待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都说人是聪明的动物,虽然我觉得论起聪明还是狼族更胜一筹,但既然有此言,牧羊人选的地方草的质量想必不会太差。
这群羊从清晨一直吃到中午,磨叽!!自小在狼族耳濡目染,我深知速战速决的重要性,羊群不懂。
我伸了无数次的懒腰,他们终于走了。
我站在那里,嗅了又嗅,又打了两遍退堂鼓,最后觉得身为一匹狼,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我照准草扑了上去。
依据狼王传授的狩猎宝典,对着草的颈部一口咬下,这样能够一击致命。
好像没有第一座山上的那么苦,但依旧是涩的。
强迫自己咽下去。
反应没有上一次强烈,但仍然是痛苦的,我一边疼地龇牙咧嘴,一边决定再试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打道回府。
结果不出所料,第三座山头上的草也并没有如我所愿,倒是妈妈带给我应急的羊腿被我吃得精光。
这肉,真的是比草好吃一万倍,啊不,一亿倍。
我回到了家,我开始参加狼族的狩猎活动,过上了一只狼该过的生活。
我向头狼汇报了我的见闻,头狼舔了舔我的左脸,问我善良和饿死之间,我选哪个。
我失败了,但是我不后悔,我是第一个质疑狼族为什么要吃肉的狼,应该会被载入史册吧。
后来我又见了不少第一只野兔的那种眼神,我不再心软,我让自己的心开始学着坚硬,头狼说,狼族不留没有狠心和决绝的懦夫。
只是从那以后我每次都会干干净净地吃掉每次猎物,这也是从小头狼教育我的。
我一直以为狼族不够善良,原来对于长着只能消化肉的胃的狼族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