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ll Death Bring Us Together——To Coco and Yi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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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公一起在手机上看《寻梦环游记》。看到Coco问：“Is Papa home? Is Papa coming home?”我看了看旁边熟睡的伊伊，很伤感：“如果我们俩死了，伊伊多孤单。”说完眼泪就哗啦啦下来了，老公好一会没声音，然后带着鼻音说：“不要再说了，我也要哭了。”

记得看第一遍的时候，因为太多人说没想到被一部动画片弄哭，所以我心理防线比较重。前面轻松的基调也让我愈发觉得还好吧，这也能哭？直到老态龙钟的Coco，一言不发的Coco，在听到重孙和女儿争论时，突然从虚无的意识中觉醒，询问是否爸爸回家了？那一刻，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刚好那段时间老公出差，女儿晚上睡觉前都要问我爸爸呢，说得多了，就变成自言自语：“爸爸不在家，爸爸出差了。”

电影的名字起得很妙。你会边看电影边想Coco不过就是坐在藤椅上养老，凭啥当大女主？看完电影，你会被Coco感动。漫长的岁月里，无论是与Mama相依为命的小女孩，还是子孙绕膝，安享晚年的老人，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被家人禁止提及的那个名字，每天晚上给自己唱专属摇篮曲的Papa。

爱是双向的。Coco的记忆是维持Hector在亡灵世界存在的纽带。Hector每年都试图闯花瓣桥，去见一见思念的女儿。记忆与爱，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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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曾说，婴儿睡觉时会笑，是因为看见前世的妈妈了。皱起小脸哭，是看见妈妈走了。

这是我妈在看到伊伊睡觉的时候一会露出哭相一会傻笑后告诉我的。虽然我知道这不科学，但仍庆幸。如果来世，你做了别人的孩子，混沌未开之时，唯一记得的人是我。我们的缘分，不只这一世。

亡灵节的理念是这样乐观豁达。那一天，把先人的照片摆在灵坛上，用万寿菊花瓣铺好回家的路，让爱博瑞吉引领亡灵们回到家人身边，看看大家庭里又有什么新鲜事儿了，谁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谁找着对象了没。死亡，就是出了趟远门，除了不大方便回来，没有什么可怕。

小时候，我以为死去的人还在，只是生死之间没有了直接联系的媒介。也许他们在跟我们说话，我们听不见而已。我们听不见，看不见，不代表他们就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生死观，没有人刻意教过我。像亡灵节这样的习俗， 在我的乡下老家，保持得比较好罢了。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死亡，只是另一种存在。

譬如大年三十，准备好年夜饭后，要先把饭菜摆上桌，酒杯盛满，碗筷放好，不是邀请大家上桌，而是要打开大门，放一大串鞭炮，迎接先人们回家吃饭。人们围在桌边，一边给魂归故里的“亲人”吃饭的时间，一边聊着天。长辈们会时不时地去加点菜，倒点酒，说：“你们多吃点。”随后，按长幼顺序，依次跪在八仙桌下方，磕三个头。

所有人磕完后，拿着准备好的纸钱、草纸和香，在户外的空地上摆开，需要祭奠几位，就摆几份，摆好后，画一个圈，还留个开口，为的是先人们能有序地拿走自己的那份。鞭炮噼里啪啦响，烧烬的黑色纸灰盘旋而上，长辈们说，那是先人们把钱带走了。袅袅青烟映在绯色的天空下，说不出的神秘和宁静。

孩子们在仪式里是不安分的。我们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但也知道这天是祖宗们回家的日子。磕头的时候，免不了得提要求的。保佑我长高啦，保佑我考上大学啦，保佑我心想事成啦，诸如此类的小秘密。

所以，每年的大年三十，就是一场生者与逝者的聚会。灯是要彻夜点亮的，因为祖宗们要在家看看，关上灯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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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谁在离开这个世界时，没有一丝遗憾。

读研期间，有一晚发生地震，虽然不大，但大家都吓得够呛。安静下来后，我们开始分享，万一内啥，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我记得很清楚，有一个室友刚当妈不久，孩子放在老家，她继续学业。她说最遗憾的，就是没有陪在孩子身边。

其实当时她和老公也是异地，但不同于没有结婚生子的其他两人，包括我自己，她并没有提自己的老公。之后每个周末和假期，她都赶回老家看望孩子。

她用美图软件，把孩子的照片全部整理好，集齐一百张就打印出来，做成精美的画册。几年以后我自己当了妈，才佩服她当时做相册的毅力。我修不到十张就放弃了。

也许她做的一切，都是在弥补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孩子身边的遗憾。如今，她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枚小暖男，笑容像极了她。

当梦想和现实产生冲突时，总有人要做牺牲。

Imelda牺牲了梦想，Hector牺牲了家庭。Imelda或许遗憾或许痛苦，但从未后悔。她内心变得无比强大，一如她的爱博瑞吉小南瓜。

Hector，余生甚至死后都活在悔恨中。

Imelda说：“I wanted to put down roots. He wanted to play for the world. We each made a sacrifice to get what we wanted.”

因为女儿，她心甘情愿将拥有梦想的自己禁锢起来，就像站在铁栏杆后面的囚徒一般（behind bars的意象印证了她的挣扎与无奈）。

李碧华在《生死桥》里说：人很少为自己而活，不是为所爱的人，就是为所恨的人。也许男女之间，女人往往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对自己够狠心。男人要的太多，对身边的人更狠心。梦想，事业，名利……不同的目的，相同的借口：“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孩子有更好的生活”？Excuse me?什么是更好的生活？更大的房子？更多的钱？问问身边的人吧。也许她想要的最好的生活，就是每天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踏实，触手可及，就是可以自豪地说一句：“I'm proud to be your family!”

-End-

电影结尾，Coco记起了Hector和他的父爱，犹如重生。她满心欢喜地与家人分享Papa写给她的诗，娓娓诉说小时候家里充满音乐与爱的时光。这段回忆，陪伴Coco走完最后的旅程。

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挚爱，阴阳两隔。纵有太多不舍，仍希望留下的人带着美好的回忆，慢慢地，好好地生活，Till death bring us toget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