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做什么救世主,我要赚钱!命,就是钱!”
“我不想死,我想活……”
“曹斌,法大于情的事情你见的还少吗?”
“这世上有种病,穷病!”
……
几句话,几天里萦绕不去,清晰到我记得每个人每个表情。这些话,有着不同的立场,让你无力反驳。
这些话,将谐谑与凝重牢牢粘在一起,让你笑,笑出一番苦,让你哭,又哭出感动的甜。
《我不是药神》,用最接地气的邋遢抖落一身幽默,它一边笑,一边攥起拳头,毫不客气的一拳砸向市井泥潭。
~ 命,就是钱 ~
对程勇而言,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要做救世主,我要赚钱!”
于是,他有了钱。
“彭浩!拿着!”“谢谢…”“谢谢谁?”“勇哥…”“不客气!”
“思慧,你坐下!不就是钱吗,经理,够不够?你去跳!”
于是,他有了面儿。
“卖假药有风险,见好就收吧。”
于是,不顾大家的失望,骂走满脸谄笑的老吕,他不要一切,只要钱,因为,命,就是钱。
……
我于影片中见过三次神,第一次,是面包车上的摆件,第二次,是他为救人去印度买药,第三次,神已无相。程勇见到的两座神像,一座是湿婆,一座是迦梨女神,两个神均是亦正亦邪,如这电影,在毁灭中创造。
第一次见神时,他把钱当命~要钱。第二次时,他用钱换命~要善。
第一次,是迷信,第二次,是信仰。神性,在程勇心中苏醒,命,仍是钱,只是他开始和死神做生意,在法与德中周旋。
~ 我想活 ~
“我不想死,我想活……”
老吕的口罩下,是他招牌式有些滑稽的笑,他是幸运的,有个爱他的老婆,有个让他活下去的孩子,有个普通的愿望~“没准我还能当爷爷呢”……老吕常笑,那略有僵硬的咧嘴一笑,笑给程勇,笑给残酷和死亡。他如同他软塌塌的头发,耷拉在生死线上,却依然顽强生长。
思慧,不像大姐大,她始终在男权社会的夹缝中艰难求生。当程勇把钱摔在桌子上,当她疯狂起哄,当她婉拒想进家门的程勇……我看着她,尽是心酸。
彭浩,带着少年的犀利与勇猛,不爱说话,一开口,字字到位!
刘牧师,抱着无力的希望,依赖信仰。
……
看着挣扎于生活的小人物,泪流满面。
可为何而哭?为陌生的他们吗?不,你哭的是自己,是你于百态中看到的渺小自己。
你的哭,是觉得这个世界没那么友好,哭那个同样无力的自己。
~ 法,与情 ~
想来,周一围的曹斌,该是个非黑即白之人,他相信法律、嫉恶如仇,他眼中只有一条路——正义。
所以,他看不起苟且偷生的前姐夫,小心翼翼保护姐姐,车里抽口烟都怕呛了她。
当局长让他对假药的事上点心时,他翻着卷宗,头都不抬的淡淡说:“贩卖假药伤天害理,我义不容辞。”他说的轻描淡写,因为,惩恶扬善理所当然,何须斟酌!
然而,当他双眼放光的告诉局长“这不是假药”时,局长一盆冷水泼下:假不假,在法,不在情!
曹斌本是个简单的人,对正义他一丝不苟,而当笔直有了岔路口,如何走?抓,道德上他们无罪,不抓,难道凌驾于法律之上?
原本从容的威严,开始在情与法中有了波动。于是,踱步在涉案中,彷徨的神情、低沉的嗓音、缓慢的例行公事,无论如何掩饰,都能自细微处看到他内心的凌乱和疑虑。
“放!”病人的活路,断不得!可不容他选择,局长掷地有声的告诉他——法!大!于!情!
局长无错,法,必有疏漏,若人人都因疏漏而置若罔闻,大国将乱。身为执法者,服从,是第一要务。
这场情与法的角逐,无论他如何选都有违正义,他走入了绝境。所以,退吧,只有退出去,一切事情才会沿着本来的轨迹继续,法律,依然铁面无私,廉价药,也有它的命运。
~ 穷病 ~
张长林说,穷病,治不了。
当一个社会对身份地位“明码标价”,谁不想活的光鲜?在经济主导的时代,“我要赚钱”,自然是心声。
以钱为目的,若无穷病,才是怪象。穷病,一旦进入急变期,亲朋可不认,道德可不要,还顾得上人情冷暖?
……
细细想来,电影中谁是反派?
张长林?他爱财,也并未泯灭良知。
医药代表?他不过是个靶子,4万块给不了他。
局长?更不是,严守法规是本职。
程勇等人?虽违法,却救人性命。
曹斌?无论是义正言辞,或是举棋不定,哪怕违抗上级,他始终紧握正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身不由己,那么,哪里错了?
……
除了穷病,电影中连带出一系列问题:
1、程勇办事,逢人递烟,是他天性卑微?
2、天价药,有高价的道理,各个环节,各个关卡,不一定是药商无良。那么,500对40000,错在哪?
3、不顾集体利益,曹斌会面临什么?集体主义,对个体判断有多大宽容?
4、张长林卖假药十几年了,竟没出事?十几年都没出事,这次怎么出事了?
……
导演文牧野说:“现实本身是有温度的,希望大家看完后心有希望。”希望在哪?就藏在每个人的思索中。
~ 希望 ~
我于《药神》三次见神,开始,中间,结尾!开始见迷信,中间见信仰,结尾见无相。
《少林问道》中有句台词:“众生皆有佛心。善恶一瞬间,你见到天堂,见到地狱。”
……
所以,这最后一处神,不在神像,不在刘牧师的God,不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佛陀,而在人心之善。
这最后一处神,是路旁,那站在金色光芒下的众生,是倚车而立的曹斌,眉眼中沐浴的阳光。
这最后一处神,也是每一颗为之动容的心,每一滴为之洒落的泪,每一缕同理心的不忍。它生于你我最为细微的善良。
这最后一处神,它无相,又可万相!
……
生活多为琐碎,每天,会有多少事,多少念?有顺,有逆,有无奈,有憧憬,有痛,有乐,有失望,有冀望。
一桩一件,都将在你我的善恶一念,见天堂,或见地狱。
《我不是药神》,谁都不是神,谁都渺小,而人的神性、善性再小,谁嫌它小?你可以不必如程勇散财救人,不必如老吕、思慧坚强,不必如程浩、刘牧师耿直,也不必如曹斌有胆量说“不”。神性的崇高,可以自平凡萌生,燃成希望。
有一镜头,“希望”二字不断放大,仿佛,它本渺小,因善的汇聚,才会茁壮……
自6月30日看了点映之后,《我不是药神》,便在脑海萦绕,想邀大家都来看看,看看这嬉笑怒骂的现实,看看人间疾苦,见善,见神,见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