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顶着烈日,望着路边电线杆上的租房信息,终于下定决心,将它撕扯下来,跳上公车,前去寻找。
公车在路上颠簸了半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是一栋小型公寓,外形雅观,却坐落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周边种满花草,空气清新,远远望去,像极了某户人家的别墅。
我想,此地,最适宜静养不过了。
我要租的是503号这套房,找到后,我犹豫了一会,抬手敲了敲门。
然而,连续敲了好几分钟,里头无人应答。
“请问……有人吗?”我提高嗓音喊到。
而这时,门终于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位……姑且说他像位落魄的艺术家吧:睡眼惺忪,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衬衫,脚踩一双大号拖鞋。对上我的目光时,他脸上的表情尽是不悦:
“啥事啊?”
我朝他礼貌地笑笑,扬起手中的租房信息,说:“我想租这。”
听我这么一说,男人的睡意醒了三分,他抬起眼,朝我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道:
“不好意思,你走错门了!”
他欲关门,我麻利地伸出脚将门挡住:
“先生,请你仔细看清楚,是你贴的合租信息的。”
男人眉头一挑,拽过我手里头的白纸,手指猛地戳下方的黑字,不耐烦道:“小姐,麻烦也请你看清楚!我说要男的!你是男的吗?吵什么吵!”说着,烦躁地把纸甩我脸上,踹开我的脚。我怕他将门关住,索性喊到:“我出双倍的价格!”
“我说小姐,就是你出几十倍的价格我也不同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赶紧走,否则我叫保安了!”
我非常头痛地扶额,不得不说,眼前的这男人恐怕是我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粗鲁、且最无礼的男人了。
我有点心累地说:“大哥,我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安静的地方多着是!非找这干什么!你既然有钱,还会找不到房吗?”男人额头青筋暴露,似乎被我气得够呛。
我也是没法跟他商量了,兴许是刚才在阳光下暴晒许久的缘故,我的太阳穴突突地疼,耳朵一下子像失了聪,什么也听不见,视线逐渐模糊。
我朦朦胧胧地看见男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嘴巴一张一合,接着他没好气地伸手将我推开,我一个趔趄,身子往后倒退几步,没站稳,晕倒在地。
醒来时我的鼻尖充斥着难闻的泡面味,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头顶上方便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醒了是吧!醒了赶紧给我回去,不然我报警了。”接着,嗦嗦——大口吃泡面的声音。
是刚才那个男人!他还是没变,邋遢地坐在门口的地板上……哦天!此时我睁大眼,才知道自己一直处在晕倒时的那个地方,不远处有台风扇对着我狂扇风,我很难相信,我会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更不可原谅的是,这个男人竟将我搁外头,不将我弄进屋,也不把我送医院,只将一台风扇对着我狂扇风,自个儿坐在门口大口地吃着泡面,毫无顾虑。
我对此感到异常愤怒,瞪着他吼道:“我要租住这里,否则我不走了!”
他吃着泡面呛住了:“小姐,你中暑傻了吧?再不走我可就叫保安了!”
“你叫!你有本事叫!”
我们僵持了好久,直到邻居投诉,将保安请上,才得以结束。
两位保安离开时,他们嘴里还不停地责怪着男人:“自己的女朋友也不收留,真是过份!”
我挽着男人的手臂,笑得格外甜蜜:“两位慢走,谢谢你们。”
男人气炸,等保安走后,他拽住我的衣领往屋里头一甩,怒道:“我紧告你,要出什么事,你自个儿负责!”
2、在我的威逼利诱下,男人终于答应我住进来。而当天,我便回去收拾行李过来这边了。其实我并没带多少东西出来,仅仅几套换洗的衣服。
我拉着行李箱进门时,男人正坐在地上,手里敲打着键盘,头也不回地说:“你的那个房间,自己去收拾!还有我告诉你,我这人需要安静,你要敢在我这吵吵闹闹,定把你赶出去!”
我没理他,绕过他进了屋。他一定觉得我没礼貌,停下手中的动作莫名其妙地望我一眼。
其实他不知道,我比他更需要安静。
两天前,我失恋了,爱了两年的男朋友与我最好的闺密搞在了一起。我像傻子一样被他们耍了整整两年。而今天,我是从与闺密合租的公寓里出来的。我没法面对她,或者说,我在逃避着什么。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我一推开闺密房门看见她与黎海滚床单的场景,想起来真是讽刺。那段时间我还纳闷着,从来不主动来找我的黎海为什么在娜搬过来时频繁出现在我的出租屋,还对我嘘寒问暖。而为什么娜每次忙于工作的她会在黎海到来的时候回来。那会儿,他们也并不熟悉,相见时互相冷着脸,眼睛也没往对方身上多停留,我曾单纯的以为,他们最起码不会看上对方,因为在我的印象中,他们的谈话根本超不过十句,每一次的相见仅仅处于点头之交,所以我特别放心他们,偶尔娜生病没人照顾,我也是叫黎海过来帮忙。
可是,正是因为我的放心,才让他们有机可乘。我死也想不到,曾那么忠于我的二人,有朝一日竟会背叛我。
我以为是我的错,是我平时对黎海不够好,整天在他工作的时候烦着他,甚至在他说累的时候还缠着他出去看电影。我曾在他离开我后拉着他的手苦苦道歉:“我不该那么任性!”我喊,“我发誓以后都不会了,求你别离开我!” 可他却甩开我的手,叹息道:“眉,不是你的错,是我爱上了娜,是我不好,请你别怪娜了。”
那日,我就这样,呆呆地望着他甩开我的手,背影决绝地离开。
我回到出租屋,见娜不安地站在我的房门前,来回徘徊,见到我后,她愣了片刻,欲言又止,只留下一句:“回来就好。”
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推开门见她猖狂地指着我叫我滚,说些让我对黎海死心这类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甩她几个耳光。
可是,她却还是我认识的娜,柔柔弱弱,让我不忍心去伤害,却让黎海忍不住想去保护。 娜在厨房烧菜,一整天她都瞧着我的脸色,生怕我会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对她干点什么。然而,我的淡定却令我也感到不置信,直到吃完中午饭,我也没碰她一根头发,也没跟她讲半句话。而她亦没有。
她上班后,我顶着毒辣的阳光跑去外头找房子,我一边找一边哭,路人看我的表情像看迷路的孩子。
我曾劝过许多人,告诉她们,失恋后不能哭,要振作起来,像没事人一样骑马喝酒走四方。可当失恋找上我后,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做不到淡然。
我像大多人失恋的人一样,需要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静静地疗我的心伤。
我会选上这里,不仅仅是因为地方好,而且,黎海也住附近。
手机在地板上疯狂地叫起来,铃声是黎海最喜欢听的dj,声音响亮的把我的心事赶跑了。我拿起手机瞥了一眼,“娜”在屏幕中不断地闪烁着。我直接将手机扔地上,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一定是发觉我搬了出来,要审问我为何一声不吭便走。
手机在地板上连续不断地震动着,我不会挂她电话,只要我一挂,她便知道我与她将断绝关系。
她还是那样,我要不接电话,她定将手机打爆。于是我将耳朵捂得更紧了。只是,尽管我捂得再紧,隔壁房传来的鬼叫声依旧如雷贯耳:
“你TM倒是接啊!再不接老子过去砸烂你的手机!”
3、我敲响隔壁房的门,站他面前向他弯腰道歉。也是那会,我瞥见了他放在桌面上的身份证件。
他叫顾子方,今年25岁。我进门时发现他十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知道了他是位写小说的文艺青年。
也难怪需要安静。只是,这个文艺青年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礼貌,从刚见他起到现在,从没好声好气的跟我说过话。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需要安静!你那鬼叫般的铃声雷一样大,把我脑中浮现的画面一下子全震飞了,说吧,咋整啊?”
我确实感到愧疚,铃声响时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所以只能低声下气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啊,下次再也不会了。”
“你要再有下次就给我滚蛋!”他凶神恶煞地警告我,接着,打着哈哈摸着肚子跟我说:“我饿了,为了表示你诚恳的道歉,去做饭给我吃吧!”
我愣了愣,在他怒视的目光下灰溜溜地溜进厨房。我走出来去冰箱找食物时他还不忘朝我大叫:“慢吞吞地干什么!想饿死老子吗?”
说实话,我真担心这家伙是不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老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冰箱里头什么也没有,倒有几盒未开封泡面,我无奈扶额,朝他的房间喊出去买点菜,马上回来。
然而那天,刚到楼下,我就看见了娜。
她站在黎海住的那套公寓前,咬着手指焦急地来回踱步。没一会儿,黎海从里头出来了,他一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并温柔地弄了弄她额前的碎发。
我没有勇气向前,用拳头抵住自己的嘴巴窝在角落狠狠地抽泣着。那刻我竟觉得自己特别没用,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像做贼心虚一样,见谁躲谁。
他们在公寓门口相拥了许久,久到我的泪被风吹干了,脚蹲麻了,也依旧难舍难分。
我听见娜着急地问黎海:“眉有没找你?我打她的电话也没人接,真叫人担心。”
黎海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眉这么大了,不会乱跑的。”
“我要去找她,如果她出什么事了,我会愧疚死。”娜悲伤地哭泣着。
黎海将她拥入怀,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没事的,不用担心,肚子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说完,拉着她离开了公寓。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原本干涸的眼泪一下子又夺眶而出。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神情凝重,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黎海刚才说的话以及那无所谓的表情。我甚至在那刻怀疑,这两年来,他一分也没爱过我。对娜,他温柔体贴,像变了个人,而对我,忽冷忽热,从没问过我饿不饿,从没带我出去吃过饭,从没主动给过我拥抱。
只有我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的认为他爱过我。如今,现实给我打了个响亮的巴掌,使我认清了黎海,认清了我们两年来的感情。从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回报给我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我在街上胡乱地走了两个小时,直到华灯初上,我才带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回到公寓,而且,还是两手空空。顾子方见后,走出来气急败坏地指着我吼:“买啥贵宾菜呀,都出去几个小时了,想饿死我啊!菜呢?菜在哪?”
我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弱地说:“对不起……”
“你……”
“让我静静!求你让我静静好不好!”尾音拖着浓浓的哭腔。
他愣住了:“抽什么疯!不就吼你几句嘛,哭啥呢!”
我心情很糟,没法跟他多说话,伸手将他推开冲进房间,趴在被子上失声痛哭。
4、三天后的一天上午,我还在被窝蒙头大睡,听见顾子方在他房间撕心裂肺地叫我:“隔壁的,快出来,快点出来啊!”
我不理他,继续补觉,他却不罢休,站在我门前狠劲敲打我的房门。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起身去开门,发现他的形象早已不是前几日那般邋遢,反而穿着整齐,神清气爽,从邋遢大叔摇身变成英俊青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似遇到了什么好事。
“怎……怎么了?”八辈子没叫过我的怎么今天这么突然,而且,这装扮……
“爷我终于修稿成功,得了一笔不菲的稿费,请你吃饭去!”他笑容灿烂,明晃晃的,看得我的心怦怦跳着。
“那恭喜你了……不过,吃饭就算了吧,下次我请你。”说着,我疲倦的想将门关上,他却用腿死死抵住,摆着一张臭脸说:“隔壁的,我告诉你,等下你要是饿死在里头了,被怀疑的人首先是我!”
我正准备告诉他我虽然三天未出房门,可我这有泡面,也有饮水机,还饿不死时,他已经霸道的将我从房里拖出来推进洗手间,打了个响指,说:“快点!两分钟,迟了就你请客!”
虽然对他反常的态度我有点儿接受不了,但无奈还是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后跟他一块出去了。
直到出来公寓,站在熙攘往来的街道上,我才感受到眼睛火辣般的疼。
三日未出门,快与世隔绝,暴晒在烈日下,竟有点儿站不住脚。我揉着脑门,镇定下来深呼吸口气。
顾子方在我旁边特别嫌弃地看着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叫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出门。”
我恼羞成怒,正想掉头回去,他已经站在我面前,用1米85的身高替我挡住阳光,并用手掌挡在我脑门前,边走边得意地说:“爷我亲自为你服务,高兴坏了吧!”
我无言地笑了。
顾子方带我绕了几条小路才走到一家看似普通的餐厅。
“这家人少,比较安静。”他说。
我仔细地打量这家餐厅,周围人虽少,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投在顾子方身上。我看了看顾子方,发现他正用手臂挡着脸,脸上的表情很不自在,似乎不想被某些人发现。
可最终,还是被人发现了!而发现他的,是我大半个月未联系的娜。我赶紧把头偏一边,幸好她没认出我。
她站在他身旁,用柔弱地语气问:“请问……你畅销书作者方少吗?”
顾子方抬头瞥了她一眼,礼貌地笑笑。 “天啊!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他真的是那个畅销书作者方少,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餐厅内的女生一窝蜂的上前围住他,叽叽喳喳:“我最喜欢看你的书了,能帮我签个名吗?你真人比网站上的照片帅多了……”
顾子方尴尬地应付着。我用手挡住脸,鬼鬼祟祟地想逃,却不幸被人用脚绊倒,以狗啃泥的姿势倒在顾子方脚下。
然后我便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娜惊讶的声音:“眉,你怎么在这?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5、我有一万个理由想将顾子方掐死。
就在我正准备跟娜说你认错人的时候,顾子方那家伙好心地将我从地上扶起,让我正视娜的眼,还特欠扁地说:“既然二位认识,不妨坐下来一起谈。”
于是,我们三个便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块。最后还是娜打破这场尴尬的局面。
她见到我情绪有点儿激动,握着我的手,嘴里碎碎念:“跑去哪了眉,打你电话也不接,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冷冷地盯着她那张脸,忽然忆起黎海,觉得有点儿可笑:“我干嘛去关你什么事?”
她愣住了,睁大一双眼望着我:“你不知道我找你好久了吗?”
“找我干嘛?找我来看你跟黎海秀恩爱么?”
娜脸色苍白,眼神闪躲,嘴角嗫嚅,欲言又止。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生厌恶:“这段时间请让我静静!还有……我不会原谅你们!”说完,我站起身,匆匆地走出了餐厅。
顾子方追出来,在我身后喊:“你这女人抽什么疯,你干嘛这样对她说话?多么柔弱的姑娘,都快被你说哭了。”
呵!柔弱!柔弱!连大名鼎鼎的方少也被她柔弱的外表所蒙蔽。
我终于忍无可忍,掉头冲到他面前狠狠揪紧他的衣领,怒目圆瞪:“别以为你是个名人我就不敢冒犯你,我告诉你,不知道的事情最好请你闭上嘴!”
敢情没见过我如此猖狂无礼,直到我离开了他也没追上来,傻愣在地。
回到公寓,我怒气冲天地将里头能砸的东西全砸烂,摔杯子时顾子方刚好打门进来,差一点就砸破他的头。他站在门口,静默地看着我发狂。
我一直没说,其实娜一点也不像他们所看到的那般柔弱。她是个精明的人,做什么事该用什么态度她比谁都清楚。她可以前一秒在我面前哭,后一秒却能指着我对我冷嘲热讽。她就像戴着一副面具,具有严重的双重性格。
她以为我不知道,我搬出来那天,她其实就在不远处偷看着,为的就是想在黎海面前表示对我的关怀,以至于让黎海鬼使神差的爱上善良的她。
就像刚才,我不傻,我知道是她伸腿将我绊倒,我不去跟她闹翻是因为大家都看得到,她很柔弱,握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只有我才知道,她并没有握我的手,而是狠狠地抓着。
令我难过的是,明明抢人家男友的是她,做错事的却像是我一样。她佯装的多好,如果被人知道我们三个的事,被指责的人一定是我。
我哭喊着跑进房间将里头能砸的东西全砸烂,整个人像个疯子一样,连左邻右舍都被我引了过来,直到地上一片狼藉,我才收手,蹲在角落嚎啕大哭。
我听见顾子方低声下气地跟外头的邻居道歉着,送走他们后,他默默地将我砸烂的东西全扫进垃圾桶。他还走进我的房间,扫到一半时,被我的哭声激怒,扔掉扫帚,恶狠狠地揪起我的衣领,大声斥责:“你他妈的有点出息好不?哭什么哭!别吵死人了!”
我哭得更大声了,眼泪鼻涕交加,模样惨不忍睹。
他愣了一下,最后索性将我用力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低声下气地说:
“行了,对不起,我不该吼你,别哭了,别哭了行吧?”
我见他难得像哄小孩一样哄我,终于没忍住,破涕为笑。
“高兴了吧?爷的初抱都给你了,得好好听话呀!”他也松了口气,神色哀伤,伸手胡乱地挠着我的头发。
我无奈地笑了。
6、顾子方将屋打扫完后,还出去买了菜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我很难想象出这个初次见面吃着泡面的邋遢大叔形象的他也有如此棒的厨艺。吃他煮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饭,好像之前悲伤的事也消逝不见了。
“我跟你说,这道菜呢,叫忘忧,吃了能忘掉心里所有的忧伤。”顾子方夹起一块鸡腿严肃地说着,接着放我碗里。
“嗯……这道菜呢,叫开心,吃了以后保证你开开心心。”
“还有啊,这个叫明媚,愿你生活永远阳光明媚!”说完,为自己的才华横溢得意地笑了笑。
我将他夹我碗里的菜一个个吃完,并也伸出筷子夹一块肉送他碗里,说:“这个菜呢,叫幸运,吃了它,往后你必定幸福且事事顺利。”
我又夹了一块比较漂亮的肉,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说:“这呢,叫梦中情人,吃了它,你就能遇上你的梦中情人啦!”
他被我说的话呛到,喝了口水后,翻着白眼说:“别逗了好不!我还不恨娶呢。”
我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喷了他一脸的饭。
吃过饭后,我被顾子方拽去超市买东西,本想拒绝,却因他的一句:你砸我那么多东西还没给我赔呢!你要不跟我去,那你自己去买吧。吓得我赶紧灰溜溜地跟过去。
彼时正是华灯初上之时,街上逐渐热闹起来。说实话,从来到这个城市起,我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悠闲地逛过街,每天工作的时间都不够,跟黎海一起时,就算有时间了,他也会以各种理由拒绝。
想到黎海,心中不免有点儿伤感。为了疗心伤,我是连工作都丢了的人,眼见着大半年快过去了,心伤不但没好,反而愈来愈严重。
顾子方见我情绪低落,将我拉到夹玩偶机面前,问我要哪个?我指了指白熊。他撸起衣袖,一本正经地夹起来。没一会儿他就成功的将白熊夹起。从老板手里接过后,我还不要脸地说:“我还要多一个。”
没一会儿,他又成功的将玩偶夹了出来。这一次,我没有接下,而是告诉他:“那个就给你吧,咱一人一个。”
他刚开始不乐意,一大老爷们抱着熊,多没品位,后来也不知怎的就想通了,抱着熊乐呵呵的。走在街上,引起不少少女的纷纷侧目。他怕又像上次被人认出来,拉着我飞奔超市。
然而,就是在超市,让我遇见了黎海跟娜,这一次,我们谁也没有逃避,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说一句话。
顾子方是娜喜欢的小说家,见面后,情绪难免有点儿激动,她先跟我打了声招呼,旋即过去朝他礼貌地笑笑,说:“方少,我是你忠实的粉丝,我们又见面了。”
顾子方看了看我,这次他冷着脸,并没搭理她。
而我的目光热切地盯着黎海,嘴角颤抖着,喉咙里有许多的话想要跟他说,最后却通通化为泪水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黎海将我猛地推开。因为猝不及防,我的身体失重,狼狈地撞向摆满货物的货架,上方掉下几个重物,将我的脑袋砸的一阵发晕。
顾子方着急地过来检查我的伤口,发现我的手臂被划伤后气急败坏地冲过去跟黎海扭打在一块。
售货员见状不妙,迅速报了警。我反应过来后,冲过去将他们拉开,由于力气不够,反倒被黎海一失手砸中鼻子,鼻血疯狂地往下流。
顾子方见了,叫售货员将我拉一边,揪起黎海的衣领举起拳头更加愤怒地砸向他。娜在一旁大吼大叫,眼泪都出来了。
我见黎海被顾子方打得鼻青眼肿,无法动弹,心很疼,冲过去将顾子方狠狠推开,他向我刚才一样,因为猝不及防,身子狠狠撞向身后的货架,上方连续砸下几个未包装的杯子,砸向他的头,划伤他的手臂。
我看见一行行的鲜血从他头顶流至脸滑落至地板上。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飞溅出来,心撕裂般的痛着。
他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我,然后笑了,最后身子笔直地晕倒在地。
7、后来,我一直没回去跟顾子方合租的公寓里。那天他晕倒后,我将他送进医院,之后匆匆地跑了出来,重新找了个离那个地方远一点的公寓住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逃避,甚至狠心将他一个人扔在医院。也许是因为我心里还住着那个叫黎海的男人吧。
就在顾子方被送进医院时,黎海找上我,跟我说:“我跟娜要结婚了,希望你别再乱掺和,否则我将告那个男人,告他故意伤人罪。”
我软瘫在地,从没想到,我曾爱过的男人竟会有这么丑恶的嘴脸。
走之前,他又说:“婚礼是在下个月,我们诚心邀你来参加。”
为了告别过去,我特地租了个偏僻的公寓,整日窝在房间醉生梦死,哭得肝肠寸断。那会儿,面对静的可怕的公寓,我竟有点想念顾子方,想念他大吼大叫的声音,想念他无理取闹的样子,渴望他再次冲进来揪住我的衣领痛骂我,然后将我紧紧抱住。
我知道顾子方出院了,某天我正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走,竟看见他顶着毒辣的太阳拿着不知从哪拿来的我的照片,四处问人见没见过这女孩。得到对方摇头后,他痛苦地蹲在地上,眼神无助地望着前方。
而在那刻,我真的好想过去拥抱他,像他当初拥抱我一样。可我却懦弱的选择逃避。
黎海的婚礼很快就到了,我在他们的婚礼上落落大方地与他们敬酒,留下一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匆匆离席。
原本以为我做不到洒脱,结果却出乎意料。
我急忙打的过去找顾子方,这几天他的身影不断出现在我梦里,有人说过,梦见的人,醒来就要去见。
按下门铃的那刻,我的心紧张地跳动着,从未有过这般剧烈。
然而,等待了几分钟,门口却迎出来一张陌生的脸孔。
“哦,那帅哥啊,前几天刚走!”
“你等一下,我有东西拿给你。”
我抱着两只白熊魂不守舍地走在街道上,经过一家餐厅,透过玻璃窗看见两位穿校服的学生对着每道菜给它取名。我忽然就想起顾子方跟我说的:“这道菜呢,叫明媚,愿你的生活永远阳光明媚!”
忽然我就笑了。
两个月后,我在一家图书馆找到了顾子方出版的一本新书《住我隔壁的心动女生》我坐在地面上认真地翻阅着,每一字、每一句都恨不得将它背透,直到看到泪流满面。 而就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
由于工作原因,我得搬公寓,意外的发现跟顾子方合租过的公寓正在出租。我撕下出租信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然而,出来迎接我的并不是落魄的顾子方,也并非上次那张陌生脸孔,而是一位年长的奶奶。
我朝她礼貌地笑笑:“请问,我能租住在这吗?”
她朝我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我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奶奶,那我呢?”
我回头,对上他的眼,顿觉热泪盈眶。
奶奶瞪他,挥着鸡毛掸子,没好气地说:“臭小子,谁让你回来的?我早就告诉你,要是不出去找个女友就别想回来!”
“谁说我没找到的?那个不是吗?”顾子方胡乱一指,我跟奶奶同时往那个方向看去,与此同时,他将唇贴覆在我耳边,轻声呢喃:“别看了,说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