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树中的铁树

        要买到喜欢的花木如淘旧书，需要频繁逛市场，需要碰运气，往大了说要有缘份。这种墨西哥铁树，乍一看朴实无华，可第一次见到时驻足细看片刻，就被迷住了。遗憾的是价格太高，大一些的动辄几百元一盆，即便下决心买下来养护不善岂不可惜。试着网购一下球茎，便宜不少，虚“盆”以待，谁知竟给我发成了普通的苏铁，换了一家又说没货了，心想还是放弃了吧。

        过了一段时间念头渐渐平复，在花卉市场又见到了两盆品相很好的墨西哥铁树。探问一下，比想象的便宜很多！店主说自家的花卉大棚要拆迁了，原来是降价甩卖。墨铁忌复叶伸展得太长太散，球茎越大自然生长越久，价格也就越高，低价买下这盆也是缘份。

        墨西哥铁树于苍古凝重中伸展着一种健旺的生命力，正是我所喜的。阳台方寸之地精心布置，充分利用立体空间，也能装点成一座小花园，正好请来这铁树作镇园之宝。

        铁树还有它的裸子植物远亲松柏、银杏，在中国传统文化里被认为是阳气很足的植物，种在家中纳祥辟邪。墨铁在原产地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寓意，从外形来看，铁树的特质有过之而无不及。球茎乍一看像菠萝一样憨态可掬，细看一环环布满生长轮，纵向开裂，让人想起一座用一块块大体规则而又形状各异的石头砌成的古代要塞，横卧在荒山野岭之间，历尽春秋的磨洗剥蚀而分外坚定有力。墨铁的复叶就像是把普通铁树复叶中相邻的几片小叶合并而得到，枝叶看上去比普通铁树更加遒劲爽利，有种独特的金属质感。铁树长到这份上，才能叫“铁”树。

        第一次见到，就觉得这是种很有灵性的植物，说不上来为什么。墨西哥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本就地处热带，还兼有雨林、沙漠、高原等等多种气候，动植物资源当然格外丰厚。如大丽花等等炫人眼目的植物，许多原产地都是墨西哥。拉美文学大爆炸的代表作家之一富恩斯特有短篇小说叫做《兰花连祷》，写了一则人被尾生的兰花驱动而狂欢，最终尖桩深入身体而亡的奇闻，据说隐喻的是巴拿马运河的命运。只是年龄渐长，对这类魔幻诡谲、由奇而畸的写作方式不如从前感兴趣了。小花园里，方寸之间闪烁着植物的灵性，融进窗外大自然的光风摇曳。微幅摇曳的墨西哥铁树，如苍古浑莽的矿脉中冶炼、锻造出精美的金属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