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时间借贷（7）

时间借贷

文／胥枫

冬日，凛冽的寒风划过，市医院南门那棵高大的老树，枝干上唯一的一片枯叶，在枝头颤颤巍巍地闪了几下，最后承受不住阻力，脱落，随风飘起，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落地，叶落归根。

急救室的大门开了，白大褂走了出来，一脸的歉意与凝重。老妇人与女人忙上前去，一脸急切地望着头戴蓝色手术帽的医生，“医生，我爸（老头子）他怎么样了？”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时间不多，你们快去看看吧。”白大褂一脸歉意道。

听到此，两人对视了一眼，惶恐茫然让她们脑子一片空白，尔后两人匆忙往急救室跑去。急救床上，老人双眼耷拉着，听到声响缓缓地抬起眼皮。老妇人伸手握住老人的手，眼眶渐湿，“老头子……老头子……”因为太过悲伤，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老头子”这三个字。

老人想要回握住老妇人的手，却颓然地发现自己有心无力，生命像是计时器里的细沙，快速地流逝。他吃力地抬起头，在看到女人时，泪水盈眶，“作……作孽啊……苦……苦……了你……了……孩……孩子。”老人吃力地说道，每说一个字，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爸，没事的，没事的。”女人忙不迭地握紧老人另一只手，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声音哽咽。

老人缓缓环顾四周，像是退休的机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万般费力。在没有望到赖张文时，他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眼神有些急切，手激动且颤抖着紧紧握住女人。

“爸，你，你别担心，张文马上到，我，我去叫他。”女人回握了握老人的手，有些无与伦比地说道。话落，她抽开手，随后在老人的手背拍了拍，拿出手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慌忙地出去了。

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老人喃喃地张合着嘴，“作……作孽啊……”声音从喉咙里堪堪挤出，痛苦的眼泪在衰老的脸上纵横。

凛冽风起，地上的那片落叶被风卷起，在空中飞舞了几圈，最后缓缓落地。

女人站在急救室门外的走廊里，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拨打着赖张文的电话，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越发的焦虑，泪水越流越汹涌。可是那头，呼呼大睡地赖张文对手机的震动声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大脑皮层突然少了听觉神经。老人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等到赖张文。

太阳缓慢落山，暮色微起。赖张文是被饥饿叫醒的，他伸手看了看手机，下午六点，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电话37个，他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张蜘蛛网弥漫他整个心脏，心慌慌得，像是不会游泳的人突然到了深水区，虽然带着游泳圈，可是脚却怎么也触不到大地。

也顾不上饿了，他连忙回了电话过去。一阵忙音后，电话被接起，“老，老婆，爸他怎么样了？”赖张文难得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是做错事在老师面前认错的学生。“……爸，他去了，在你一直不接我电话的时候。”沉默了片刻后，沙哑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赖张文脑子一片空白，“去，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叫你好好照顾我爸么！你到底是怎么照顾的？！竟然把我爸照顾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爸这一去，去的是多少钱啊？！国家要少给我们多少钱啊！你不是图钱么？你这怎么搞的？不行！我爸他不能去！让他像植物人一样在哪儿糖着都成！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我爸不能去，不能！”

“赖张文，你是不是人？！”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呼入的冷空气并不能使胸腔中的愤火减少几分，反而因为输入了氧气，越烧越烈，“你不是说有事给你打电话么？！可是你呢，你接电话了么？！你知不知道爸一直等着你，直到他闭上眼的那一刻都在念叨着你！可是他等了那么久，都等不到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赖张文！”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不知道我忙么？！我不接电话不就是想着让他多拖些时日，多活久一些么？！你个妇道人家懂个屁！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不要让医生宣布死亡，不要去火葬场！听到没有？！我爸他不能去！”赖张文暴跳如雷，手拍得床头板“啪啪”作响，一张脸震得通红，太阳穴处青筋暴起。

“妈的人渣！”在虚无界内，通过时光碎片的程默看着这一切，不由得怒道。

“呵——怎么样？你还认为他能改么？”掌时者一脸玩味地看着程默，玩世不恭的脸上透露着近乎苛刻的淡漠，“你别忘了，你总共只有三天时间，看样子你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不到一刻钟。掌时者的话让程默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的眼神明明灭灭，沉默良久，似做了重大的决定，尔后他抬起头，眼神清亮。“为什么是我？”

掌时者偏过头，淡淡地瞥了程默一眼，“我之前不是说过么，你是「充实」的容器。充分运用时间者，尊时、敬时，时间也会尊之、敬之。”说罢，叹了口气，勾了勾唇角，似嘲非嘲，“与其说你选择了赖张文，不如说是借贷候选名单替你选了他。”

“替我？”程默清亮的瞳孔中出现一缕疑惑，他呆呆地望向掌时者，嘴中喃喃道。看到掌时者不愉的神色，程默立马改口道：“那么如果我选择借贷，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所谓的成功，其实是妥协的交换。世界上远不可能会有免费的午餐，好看的事物背后往往暗藏杀机。在社会摸爬打滚多年的程默深知其中道理，不过，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想要活过来。因为只有活着，一切才都有可能。

一念之间，一念之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时的程默并不知道，所有的因与果其实只在一念之间，没有对错之分，只有选择与承担。所有的选择导致的后果，不论好坏，都得自己承担，怨不的旁人，也毋庸感激。

我是胥枫，一个时而发疯时而文艺的姑娘，一个识字的文盲，晓点文化的女流氓。没事发发呆，有事看看书，偶尔写写字。希望我的文字对得起你的时间，如果你也喜欢我，欢迎关注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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