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开的山岗，愿您安――第七天

2018.11.13

亲爱的老小孩：

  天总是会黑，人总是要别离…

昨夜天黑多么期盼不要天明，因为和您的别离就在这个天明。记得大学时候读过余华的《父后7日》，具体的细枝末节已经忘了，但是永远记得他字里行间记录的对于逝去的父亲的追忆。坚定了我也为您记下去的信念，我会一直一直记录下去。

凌晨五点多，一只蝴蝶飞进来绕着棺木飞了一圈，然后又在香火前飞来飞去。我在想那会不会是您变成了蝴蝶回来了呢？突然又有点难过，因为看得到蝴蝶，意味着天就要亮了，天亮就意味着最后的别离就要来了。生活就是这样，有些要到来的，不会管你是否准备好，就会悄无声息来临。

亲爱的老小孩，以前喜欢7这个数字，而今觉得讨厌，因为第七天，逃不掉的事实：我们失去你了。在这之前还可以骗骗自己，过去总是会去纠结生离和死别究竟哪个更痛？而今突然觉得：生离，离开你的人都是因为某种原因自愿离开你的，而死别，多半时候是被动的，离开的人并不想离开。比如说您，我知道您是不愿意离开的，因为您自己都没有防备。所以我觉得死别更让人疼痛，什么失恋分手，这种失去至亲的疼痛才是真正会钻心。

很多东西总是要到那一刻才能真正体会，才愿意承认。所以直到他们把您的棺木抬起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真的失去了。您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冬天离开我们，想起前年冬天特别冷，天气一冷你手脚就特别冰凉。可能老人都特别怕冷吧！那个冬天您总是说自己熬不过去了，可后来还是好好的。而今这个温暖的冬天您却匆忙离开，我们顶着不属于这个冬天的烈日走了很久很久。就连小灰狗也一路跟随，它向来是害怕鞭炮声的，今天一路的鞭炮声没有间断过，它吓到发抖还是一路跟随。它也知道要送您最后一程吧，这是我们能和您走的最后一段路。

从家到那个开满绣球花向阳的山岗，这一段路是我们陪您的最后一程。那是您生前选好的地方，此后把您留在这里，您就要长眠于此。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人活着的时候，就要给自己选好地方……我不想明白，只是清醒地知道我真的失去了，那个疼我盼我，念我的爷爷。以前他为我千千万万遍，此后我为他千千万万遍。

我亲爱的老小孩，我希望时间慢些，再慢些，可还是要到这一天；我希望眼前的路长些，再长些，可还是要到那墓地。从回来那天起一直希望能再看您一眼，直到他们把您的棺木入土，我都没能看到。心咯噔一下，我知道永远失去了，从此纵然想念再也看不见。就在您墓地的斜对面就是小叔的墓地，我们表姊妹几个顺道去看了他。老表感慨时间飞快，小叔离开的时候是他20岁生日，那时候还没结婚，而今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他说人生就是这样，再过几十载我们自己还不是守山的人，所以珍惜眼前的。小叔离开的时候我12岁，那是人生中的第一个本命年，而今24岁，人生中的第二个本命年，我失去了您。时隔十二年，姐姐说你们父子在天堂可以相聚了，没事一起抽抽烟，喝喝酒。这话让眼泪又涌上来，人生一件事情的毕业意味着另一件事情的开启，我不知道将要开启的是什么，只是还没准备好，拥有你们的日子都匆忙毕业了。

亲爱的老小孩，这个晚上躺在床上，还没写到一半抱着手机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老先生在外面弄那些仪式放鞭炮我才醒来，一定是您在保佑我们吧！所以纵然想念，纵然疼痛，往后时光一定会带着您的微笑，努力成长，努力生活。天堂再无病痛，您也一定要好，我亲爱的老小孩。

我默默看着他们忙碌，此后您就要长眠于此

在这个向阳的山岗，愿天堂再无疼痛

在这个绣球花开遍的山岗，愿您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