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息立正，汤大头

图文编辑：白七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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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有谁还记得学生时代上过最特别一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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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师还是个看起来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新人，胖乎乎的脸，古铜色的皮肤，脖子底下整天都会挂着一个塑料口哨，最爱穿着一双他以为很漂亮的蓝色球鞋，不管一年哪个季节，只要是他的课我们都会笑的不停。这个老汤是人如其名的糊涂，看到他天暖和的时候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天冷的时候反而穿着短袖就来了，上课的时候还不急不躁的爱套用孔子跟老子的话，每次上他的课都像是语文老师附体，所以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老汤头，背地里都管他叫做假夫子。不过说来也奇怪，马上要考试的那段时间，停了所有的课外活动可是唯独没有停掉这位汤老师的课，原因一直不明，虽然不爱运动，可是我们也格外珍惜被老师遗忘的体育课没人去提起这么一茬，因为在他的课里至少我们懒散的格外开心。

那段日子，转眼还剩下两三天时间就要会考，我知道自己考不好可是毕竟是考试说不担心挺假的，多少还是期待题目简单一些，我会不会不小心就过了关。那天班里的气氛很低沉，第一次临近上课了也没人动弹，老汤让课代表催了又催我们也才去了几个人，老汤气呼呼的往我们班走过来，还没进教室就在后门吼了我们一嗓子：“你们都要造反了？课都不上了？”

不知道是谁大着胆子在老汤生气的时候顶了一句：“都要背水一战了，那还有时间上体育课。”老汤扫了我们一眼，那一眼我一直都忘不掉，带着失望带着担忧，还有生气，我从来没见过老汤冲我们发这么大脾气，在我的印象里老汤一直很喜欢跟我们开玩笑，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恃宠而骄的不拿老汤的课当回事，现在想想以前何尝不是有些欺负老汤的好脾气呢？。

“啪啪啪--”老汤拿起桌子上的竹竿重重的拍了拍黑板，本来年轻的脸硬是硬生生被他挤出来了一层褶子，堆积在额头上莫名的多了一些喜感。

“都赶紧滚去篮球场给我排好队，小小年纪学着逃课什么样子？”

“老师......”我们一群人在下面哀嚎。

“谁再多说一句一会跑圈”。说完扭着他的大屁股走了出去，只留下外套里面黝黑的一节脖子。

有一小部分人跟在老汤头的后面颠颠的出了教室，不用讲，肯定是我们班那些个爱打篮球围着老汤头转来转去的男生群体们，我们女生就走的慢了些，一步一挪的朝着体育馆里面去，手里面还拿着卷子跟课本，到了篮球馆，随便应付了一遍拉伸运动，就站好等着体育委员的指令，

“解....”体育委员还没来得及喊完，我们很多人已经各个地方去坐着了

“谁让解散了？”老汤头今天就跟抽风了一样，一直咬住我们班不放，以前体委说解散他都是拿着茶杯去办公室喝茶再不然就是跟我们班男孩子一起去打篮球的。

他扭头看着我们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胳膊肘拍了一下离着他最近的学生，忽的就吹了口哨，一听铃子响，我们都齐刷刷的跑过去集合。

“你们都给我速度点，走不动？”，一听老汤头乌压压的话，我们吓得蹭蹭跑，但是他还是一边看我们跑一边催促着我们不要忘了动作，我们跑过去以后都赶紧剁脚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稍息”

“立正”

我们窸窸窣窣的收脚声此时格外明显，不过老汤头也没在继续为难我们，一手拿着杆子挨个拍掉了我们手里的课本，一手拿起了哨子吹了吹，示意我们跑步走。

我不记得跑了多少圈，就记得一边跑一边听老汤头给我们讲道理：“平时我的课你们都懒散习惯了，现在就学会逃课了？我是不是平时对你们太仁慈了？”

“怎么都不讲话了？”老汤头吼了一句，“没有。”我们学乖了，整齐喊了这么一句。

“我对你们不仁慈吗？那就在加两轮蛙跳。”他靠在栏杆上，单手转起了篮球，心不在焉的开口说着。

“啊......不要啊...”我们都此起彼伏的嘟囔着，但是都不敢大声喧哗，一个个小声嘀咕，老汤头看着我们满脸苦瓜相也还是一言不发的笑嘻嘻。

“不管去哪个学校，尊师重道都是你们必须要学会的，明白吗？”都给我回答，我们一边跑老汤头就一边提问。

“明白”

“学习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希望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书呆子，优秀的人才是会学习的人而不是学习的人。”

这句话重重的打在了我们心里，老汤头还是一直没让我们停下脚步，只是本来缺氧的大脑，跑着跑着反而清晰起来，头也不像一开始闷在教室里这么痛了，我们都越跑越轻快，不在觉的也记住了老汤头说的话，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谢谢老汤头”，紧接着又有几声此起彼伏的声音传过来，没有想象中的训斥，，老汤头反而对着那群喊他外号的人笑眯眯的讲：“这就对了，没事开开玩笑才是年轻人的活力。”

“是”这次整齐了声音，都自在的喊了一声他的外号。

“稍息”，一声哨子响起来。

我们欢呼一声，这次都轻快的跑向了自己应该站的队形里面。

“立正”

“稍息”

“立正”

同学们很好，老汤头喊了几遍队令，然后突然说了这一句夸奖的话，我们都还傻呆呆的笑着。

“以后叫我汤大头，老汤头都把我叫老了。”说完捋巴了一下自己没有的头发，还比划了比划说是我们把他叫老了。

具体的一些细节我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最后老汤头，不对不对应该说是汤大头了，他自己很喜欢后来提议的这个外号，因为他觉得光头是善心的象征，这个逻辑可能只有他自己比较知道具体的内容，我不适合在这里卖弄有关于名字的成分。接着讲，那是我们上过最有意义的一堂课，也是那阵烦躁的日子里唯一脱离试卷让我再次充满乐趣的45分钟。

那天以后我们才知道那是这一学期的最后一体育课，汤老师借着那一节45分钟的课给我们放松了所有紧张的心情，会考结束以后马上迎接的又是期末考试，我们都自发地在结束后去到他办公室，体委带队，随着那一声“稍息，立正。”的口号，自发的鞠躬，道了一句：“下学期见，汤老师。”

他拍了拍站在前排队伍人的肩膀，嘴角含着笑意，可是我们都感受得到在他拍下的巴掌中间，每一下都这么的恰到力度，更带着期待与喜悦。

那天的办公室弥漫的全是欢声笑语，这么有感染力的氛围或许是上学那几年最畅快的一次，但是笑着笑着我才发现从孩子已经笑到成年人的状态，大人的标杆也许就是这一刻翻开回忆里的某一页却发现是已经成为了过去，再回首当初的某一天，那个我们以前曾拼命想要摆脱的年纪，也变成了再也回不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