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
因为超市打折,买了大量保质期将近的意大利面。回来以后发觉这是一个陷阱。三伏天的夏季傍晚,我的厨房里总是因为煮这些面升起一团团闷热的白雾。
做的时候很随意。洋葱切点丁,番茄熬化了替代味道太浓的番茄酱,还放过火腿、培根、肉丝、荷兰豆、杏鲍菇、金针菇,还有小玉米。总之有什么就放什么。
吃起来还不错,软的硬的绵的脆的滑的弹的口感混在一起,像夏日的天空一样多变和活泼。
和朋友一起做作业
贝多芬F大调第五号小提琴协奏曲。
键盘敲击声。
键盘敲击声。
贝多芬F大调第五号小提琴协奏曲。
键盘敲击声。
键盘敲击声。
唉。我给你念个特别长的句子啊。
The body of work that follows aims to fill
the expanding gap between a profession that glorifies morphological originality
through media exposure and a more secluded field of architectural research
which, unlike its scientific counterparts, paradoxically neglects
experimentation and the manipulation of form through its sole focus on writing.
——吸气。
天哪,真长。
就是,好好说话不行吗。
键盘敲击声。
键盘敲击声。
贝多芬A大调第九号小提琴协奏曲。
键盘敲击声。
键盘敲击声。
喷水池
喷水池的水汩汩地冒出来,顺着均匀起伏的斜坡缓缓流下,流到堆满鹅卵石的池低。
喷水池不仅仅是一个喷水池。
“喷水池前面见!”人们总是这样说着,喷水池变成了都市人类社交生活的图腾。
喷水池前的人都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等着在等的人来拍他们的肩膀。
一个老先生每天都会带着自制的大毛笔来,蘸着喷水池里的水,在地上写“振兴中华”。
一家三代三口人经过喷水池前。年轻女人推着的婴儿车里,一个气球飘了出来。
气球落进了喷水池。
“气球!气球!”另一个年长女人说。
“啊?”推婴儿车的年轻女人说,“算啦。”
“气球!气球!”年长女人说。
“哎呀麻烦死了!”年轻女人的脸起了皱,像池水一样。
年轻女人放下婴儿车,追着气球朝喷水池跑来。
喷水池轻轻地、轻轻地把气球托起来。
一阵风吹来,气球朝更远的地方飘去,飘到了一个女孩脚下。女孩一惊。
年轻女人已经追了上来,她弯下腰,抬着头,笑眯眯地说“不好意思呀”。
年轻女人拿上气球,小步快跑经过了喷水池,回到婴儿车和年长女人身边。
喷水池谁都不是,喷水池就是喷水池。
图书馆一日
早上起床。洗衣服。跑趟银行。装好一大包书和电脑。去图书馆。
阅览室里拿一本书看。
看完了打开电脑敲敲字。
因为冷气开得太足瑟瑟发抖。
出去吃个午饭热得满头大汗浑身湿透。
同桌的人换了几波,一位嘴有点臭,一位抖腿,一位嘟嘟囔囔地小声念着手上的英文题。
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去水房接满、又喝完了、再去接满。
一趟又一趟的上厕所。
太阳落山了。还掉看完的书,把新借的塞进包里。
磁没消干净的书在出门时发出嘟嘟嘟的警报声。
这样在图书馆里呆着的平常日子,就像上学的时候一样。
我的青春、我的大学,无非就是每天上课、吃饭、去图书馆占座看书上自习,却没能成为学霸的日子罢了。
当然,其他的回忆也有,也不少。回头看看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那些消磨在图书馆里的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光。
突然放下心来,对于什么也没发生的现在。
我看见了一颗星星
天不那么热了,觉得必须出去活动活动才行。
吃完晚饭,敲好了字,就出了门。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小区的小健身园里,接着器材动动胳膊腿。
做几个仰卧起坐吧,我想。
一躺下来,我就看见了一颗星星。
我一直以为夜晚的天空就是雾霾和光污染,一直不曾抬过头。
我很久没有看见过星星了,我很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这么多年,我盯着地面前进,是在找什么呢?
可是星星一直在那里。和太阳东升西落,潮汐起起伏伏一样,星星就在那里。
我却一直凝视着一片甚至连纯粹都算不上的漆黑。
我一起,一卧,一起,一卧。星星像是挂在枝头,一前一后地荡。
我看见了一颗星星。在我没看见的地方,还有很多星星,它们就在那里。